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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佑的行动快得惊人。就在“合作”谈定的次日，一份笔墨未干的契约便由一名精干的管事送到了破庙。契约条款与赵天佑所言无异，林天占三成干股，负责技术及后厨；赵天佑占七成，负责一切资金、场地及对外事宜。契约下方，已经盖上了殿前司都指挥使府鲜红的印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天没有犹豫，当着管事的面，郑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那管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笑容，留下了一小袋作为“前期筹备费用”的银锭，便告辞离去。 “就这么……签了”林婉儿看着那份契约，感觉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签了。”林天语气平静，将契约仔细收好，“这是目前最好的护身符。至少在这‘合作’初期，珑月郡主明面上不敢再来强夺，司徒明远也会暂时观望。” “可我们真的要把配方交出去吗” “当然不。”林天冷笑，“配方核心在我脑子里，最终的火候、香料配比的关键步骤，只有我能掌握。赵天佑想要的是一个能下金蛋的鸡，而不是一颗煮熟的蛋。在酒楼真正盈利、配方价值最大化之前，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反而会‘保护’我。” 这就是林天敢于签署这份不平等契约的底气。他要在赵天佑的羽翼下，争取到宝贵的活动和调查时间。 果然，契约签署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想打“赤焰酱”主意的各方势力，顿时偃旗息鼓了不少。殿前司赵公子的名头，在汴京还是很有分量的。珑月郡主那边果然没了动静，不知是在暗中憋着坏，还是暂时选择了观望。 借着赵天佑提供的资金和名头，林天和林婉儿终于可以离开破庙，在城中相对自如地活动。他们首先“考察”了几处赵天佑名下或推荐的铺面，最终选定了一处位于繁华地段、但本身有些纠纷（原店主欠债跑路）的二层小楼。选择这里，既是看中位置，也是因为纠纷复杂，办理交割需要时间，正好符合林天“拖延”的意图。 明面上，林天每日忙于“设计”酒楼布局、“改进”烧烤炉具、“培训”赵天佑派来的几个打下手的伙计（实则多是监视）。他故意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烹饪技巧教给他们，对于真正的“赤焰酱”核心，则总是以“火候未到”、“需特定时机”等借口推脱。 暗地里，他和林婉儿的重心，全部放在了追查“玉佩图”上。高顺临终前指向司徒明远，西水门外的老船夫也暗示玉佩关乎重大。这玉佩，是揭开“丙辰旧案”乃至更高层阴谋的关键钥匙。 林天凭借记忆，将玉佩的图案仔细画了下来：椭圆形，瑞兽纹饰，上方有箭簇状凸起。这图案独特，绝非寻常饰物。 “这种形制的玉佩，绝非市井之物，必是宫廷定制或高门显贵所有。”林婉儿分析道，“我们需从两方面入手：一、打听三年前，哪位贵人喜爱佩戴或赏玩此类玉佩；二、留意现今汴京城中，是否有人佩戴类似之物。” 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任务，如同大海捞针。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地打听，只能利用现有的条件，小心翼翼地探查。 林天利用“筹备酒楼”需要采购高档餐具、装饰品的机会，频繁出入一些专做达官贵人生意的古玩店、玉器行。他假装对各类玉佩感兴趣，与掌柜攀谈，旁敲侧击地询问是否有类似图案的珍品，或者是否见过哪位大人佩戴过。 林婉儿则发挥她的长处，在与赵天佑派来的仆役、以及新招的帮工闲聊时，看似无意地提起些宫廷趣闻、各家贵女的喜好打扮，试图从中捕捉一丝半点的线索。 几天下来，进展甚微。古玩店的掌柜们见多识广，但对林天描述的玉佩都表示未曾见过类似款式，只猜测可能涉及某些不对外示人的特殊规制。而从仆役口中听到的，也多是一些浮于表面的流言蜚语。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之时，一天傍晚，林天在查看酒楼后院时，无意中听到两个被派来负责修缮的工匠在闲谈。 一个年轻工匠抱怨道：“……王管事催得紧，这楼旧得很，梁柱都要加固，十天哪够” 另一个年长的工匠压低声音道：“少抱怨了！东家是赵公子，耽误了工期，有你好看！听说赵公子最近忙着呢，不光这酒楼，好像还在帮宫里一位大人物寻摸什么老玉器，要求怪得很，也是催得急……” 林天心中猛地一动！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笑着递给两个工匠一人一串刚烤好的肉串：“二位师傅辛苦了，尝尝歇会儿。” 工匠受宠若惊地接过。 林天状似随意地问道：“刚才听老师傅说，赵公子还在帮宫里寻玉器看来赵公子交友真是广阔，连宫里的大人物都相熟。” 那年长工匠几口吃完肉串，话也多了起来：“可不是嘛！咱们赵公子能耐大着呢！听说好像是位……姓胡的公公对，胡公公！想要一块什么祖传的旧玉佩，图案挺特别，好像是什么兽带着箭……唉，具体咱也说不清，反正要求挺刁钻，赵公子派了好几拨人去找呢！” 兽带着箭！林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这描述，与他手中的玉佩图何其相似！ 赵天佑在帮一位姓胡的公公寻找类似的玉佩！这位胡公公是谁与三年前的旧案有何关联赵天佑是单纯帮忙，还是……这本身就是他参与其中的证据 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浮现出来！ 林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又和工匠闲聊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他立刻找到林婉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胡公公……宫里姓胡的太监不少，但能让赵天佑如此上心帮忙的，地位定然不低。”林婉儿眼中闪动着光芒，“这或许是我们接近真相的一个突破口！” “没错。”林天目光锐利，“我们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个胡公公的底细，以及他为什么要找这块玉佩！” 合作的外衣之下，暗查的网悄然撒向了更深处。赵天佑恐怕绝不会想到，他派来监视林天的人，反而在无意中为他追查的真相，打开了一扇关键的窗户。随着“胡公公”这个名字的出现，汴京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更大的暗流开始涌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