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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但桐皇替补席周围的空气，却因为刚才那几秒钟的插曲，变得有些黏稠而微妙。起哄声在陈屿川略带警告（实则尴尬）的眼神扫视下渐渐平息，但队员们脸上那暧昧的笑容和挤眉弄眼的表情却收不回去。 桃井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数据板后面，只露出一个通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和一小段白皙的后颈。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狂跳的声音，震得耳膜都在发麻，刚才陈屿川指尖那短暂而轻柔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思绪一片混乱。 陈屿川则正襟危坐，目光牢牢锁定在赛场上，仿佛能数清日向中学每个球员的汗毛。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泛红的耳廓和偶尔无意识摩挲着手指的小动作，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地…… “嗐——”一声悠长的哨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上半场比赛结束了。 比分牌上显示着悬殊的数字：45 : 20。桐皇领先25分，比赛几乎失去了悬念。 队员们纷纷起身走向更衣室。桃井几乎是弹跳起来的，抱着数据板，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混入人群，第一个冲进了球员通道，甚至没敢回头看陈屿川一眼。 陈屿川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跟在了队伍后面。 更衣室里的气氛倒是热烈得很。虽然主力只打了一节，但大比分领先和即将进入决赛的喜悦，还是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干得漂亮！小子们！”若松用力拍着几个替补队员的后背，哈哈大笑，“看到没，这就是我们桐皇的深度！” “主要还是屿川哥指挥得好，给我们创造了那么多机会。”笠松不好意思地挠头。 “没错没错！还有桃井经理的数据，把对方那点家底都摸透了，我们打起来心里有底！”高尾也兴奋地附和。 提到桃井，几个队员的目光又下意识地瞟向坐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脸颊依旧残留着红晕的桃井，以及在她不远处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朵依旧有点红的陈屿川。 诹佐佳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总结：“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团队合作的胜利。数据支持、战术执行、个人发挥，以及……嗯，良好的团队氛围，缺一不可。”他刻意在“团队氛围”上加重了语气，引得几个知情的队员又是一阵闷笑。 桃井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膝盖里。 陈屿川咳嗽了一声，站起身，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下半场继续保持，不要给对手任何机会。田冈教练说了，决赛就在眼前，我们不能有任何松懈。” “是！”队员们齐声应道，总算暂时放过了那两人。 下半场比赛毫无波澜。桐皇的全替补阵容依旧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将分差不断扩大。最终，当终场哨声响起时，比分定格在88 : 60。桐皇学园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昂首挺进区域预选赛决赛！ “赢啦！决赛！我们去决赛啦！”队员们在场中央欢呼着，跳跃着，互相拥抱。虽然对手不强，但晋级决赛的喜悦是实实在在的。 若松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瓶汽水，用力摇晃后，学着夺冠庆典的样子，“砰”地一声打开，白色的泡沫喷涌而出，溅了周围队友一身。 “哈哈哈！香槟庆祝！”若松怪叫着，将汽水洒向空中。 “喂！混蛋若松！我的队服！” “看招！” 更衣室里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汽水的甜腻气味和少年们肆无忌惮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连一向冷静的诹佐都被波及，眼镜上沾了点泡沫，无奈地笑着。 陈屿川也被这气氛感染，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躲开若松的“无差别攻击”，目光不经意地扫视，寻找着那个粉色的身影。 他看到桃井站在稍远一点的柜子旁，正笑着看大家打闹，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不少，恢复了平时的白皙，只是眼神在与他目光接触的瞬间，还是飞快地闪躲开，带着一丝残留的羞涩。 就在这时，一个替补队员拿着半瓶没洒完的汽水，坏笑着悄悄靠近正背对着他和别人说话的桃井，显然想来个“偷袭”。 陈屿川眉头微皱，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快步走了过去。 就在那个队员举起瓶子，即将把汽水倒在桃井头上的瞬间，陈屿川恰好挡在了桃井身前，同时伸手，精准而迅速地……按住了那个队员拿着瓶子的手腕。 “适可而止。”陈屿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眼神平静地看着那个恶作剧的队员。 那队员吓了一跳，对上陈屿川的目光，顿时怂了，干笑着收回了手：“啊哈哈……屿、屿川哥，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等桃井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时，只看到陈屿川宽阔的背影挡在她面前，以及那个讪讪退开的队员。 “怎么了”桃井疑惑地问。 “没什么。”陈屿川松开手，转过身，对她笑了笑，“有人想浪费汽水而已。” 他的笑容很自然，仿佛刚才那带着点维护意味的举动再平常不过。但桃井看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深邃眼眸，想起之前他帮自己撩头发的样子，还有此刻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刚刚褪去的红潮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慌忙低下头，小声“嗯”了一下。 周围的队员们虽然还在打闹，但眼角的余光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小插曲。几个关系好的互相交换着“果然如此”、“磕到了磕到了”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青峰靠在最里面的柜子上，看着这边闹哄哄的景象，尤其是陈屿川和桃井之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别扭气氛，终于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点嘲弄，又似乎有点别的什么的哼声，随即拉上兜帽，彻底遮住了脸。 决赛的门票已经到手。而属于桐皇的，不仅仅是赛场上的胜利，还有一些在汗水、数据和默契之外，悄然萌芽的东西，正在这个充满汽水甜香和少年喧嚣的更衣室里，无声地生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