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光社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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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窗帘没拉严，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脸上，暖融融的。 李朴伸了个懒腰，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头痛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种浑身轻松的畅快感。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明天就要飞往非洲了。 护照、机票、换好的美元、收拾妥当的行李……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涌进房间，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楼下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 李朴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突然想起一件事 —— 社保。 他在那家机电外贸公司干了八个月，工资虽然只有三千块，但好在公司按政策交了社保。 当时赵波还为此抱怨过：“本来利润就薄，还得给你们交社保，真是亏本买卖。” 现在想来，这竟是那份破工作唯一的好处。 “对了，医保卡！” 李朴突然拍了下大腿。 他听同事说过，医保卡里的钱可以在药店买药，而且这钱不取出来也没啥用。 他赶紧翻出钱包，从夹层里抽出那张蓝色的社保卡，这玩意儿他办下来就没动过，连密码都是初始密码 。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李朴嘀咕着，决定找个药店查查。 他洗漱完毕，把社保卡揣进兜里，锁好酒店房门走了出去。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连锁药店，红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李朴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店员热情地迎上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我…… 我想查下医保卡里的余额。” 李朴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他第一次用社保卡买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的，您把卡给我。” 店员接过社保卡，插进旁边的读卡器里。 “请输下密码。” 店员把密码器推到他面前。 李朴紧张地输了 ，心里默念着千万别没钱。 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店员看了一眼说：“您卡里有六百零三块二毛。” “真有钱！” 李朴眼睛一亮，没想到八个月居然攒了这么多，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可是意外之财。 “那…… 我想买点药。” 李朴搓了搓手，有点兴奋。 他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药品，突然不知道该买啥。 感冒药他身体好得很，一年都不感冒一次。 退烧药好像也用不上。 他在药店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保健品货架上。 “有了！” 李朴一拍脑袋，买保健品寄回老家啊！ 爸妈年纪大了，平时舍不得买这些东西，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他们买点，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这个蛋白粉多少钱” 李朴指着货架上的蛋白粉问道。 “这个打折后一百九十八。” 店员介绍道，“适合中老年人补充营养。” “来两罐！” 李朴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豪气。 他又选了几瓶维生素片、钙片，还有一盒据说能改善睡眠的口服液，反正卡里的钱不用白不用。 店员帮他一一扫码结算，最后指着屏幕说：“一共五百九十八，卡里扣完还剩五块二。” “完美！” 李朴心里乐开了花，不多不少，刚好花光。 他拎着一大袋保健品走出药店，感觉浑身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这六百块钱，是他在这座城市八个月付出的见证，现在用这种方式花掉，也算和这个城市做个彻底的了断。 他找了家快递点，把保健品仔细打包好，填了老家的地址和父母的名字。 “麻烦尽快寄出去，谢谢。” 李朴对快递员说道。 “放心吧，三天就能到。” 快递员把包裹贴好单子，递给她一张回执。 李朴小心翼翼地收好回执，心里有点忐忑。 他没在包裹里放纸条，也没告诉父母自己要去非洲的事。 他不知道父母收到这些保健品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总不能说 “爸妈，我在苏州混不下去了，要去非洲打工了，这是我用医保卡给你们买的保健品”。 就像当初毕业时，他放弃了校招进国企工作机会，瞒着父母跑到苏州，直到安顿下来才敢打电话。 他就是这样，总是先斩后奏，怕父母担心，更怕他们反对。 “等在非洲稳定下来再说吧。” 李朴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暂时抛到脑后。 走出快递点，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李朴抬头一看，药店门口种着几棵樱花树，虽然已经是深秋，但还有零星的花瓣在簌簌飘落，像粉色的雪花。 他伸出手，一片花瓣轻轻落在他的手心，柔软而温暖。 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李朴看着飘落的樱花，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快乐。 也许是因为花光了医保卡里的钱，也许是因为给父母寄了保健品，也许是因为即将开始新的旅程。 总之，之前的愤怒、委屈、失望，好像都随着那些飘落的花瓣消散了。 他在樱花树下站了一会儿，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街边嬉笑打闹的孩子，看着晒太阳的老人。 这座城市曾让他感到孤独和寒冷，但也留下了一些温暖的瞬间：萍水相逢的小伙子、善良的警察、热情的药店店员……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有阴霾也有阳光，有冷漠也有温暖。 他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了许多。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 前路或许充满未知，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要带着这份最后的快乐，去迎接全新的生活。 回到酒店，李朴把社保卡小心翼翼地收好，虽然里面只剩五块二，但这张卡见证了他在这座城市的最后时光。 他打开行李箱，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把快递回执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非洲，我来了。 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蔚蓝的天空，看到了草原上奔跑的野生动物，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晚安，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