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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砖厂的空调安装完，赵老板从保险柜里拎出三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货款，现金。” 他把布袋往桌上一放，“坦桑先令，你们点点。” 李朴拉开布袋拉链，里面全是红色的纸币，一沓沓码得整齐。他和张田、刘景挨着数，数到最后，三人对视一眼 —— 数额刚好，一分不少。 可看着这堆现金，李朴却犯了愁。坦桑先令汇率低，100 台空调的货款，堆在桌上像座小山，用普通袋子装，一眼就能看出是钱。 “得找东西把钱藏好。” 刘景皱着眉，目光扫过厂区角落，突然眼睛一亮，“那边有蓝麻袋，沾着土，正好用。” 三人扛着麻袋往车间走，黑人工人好奇地看，李朴笑着说：“装废料，拉回达市扔。” 麻袋是粗布的，表面沾着水泥灰和土，脏得看不出原色。 他们把现金一沓沓塞进麻袋，每塞一层，就垫张废报纸，再往袋口撒点土，最后用麻绳扎得严严实实，拎起来沉甸甸的，看着就像装着建筑垃圾。 “这样没人会怀疑。” 张田拍了拍麻袋，土簌簌往下掉。 开车回达市时，三个麻袋放在后座，李朴和刘景分坐两边，手紧紧按着袋口，生怕路上颠簸散开。车窗外，草原上的风卷着尘土，李朴却没心思看风景，眼睛时不时瞟向后视镜，总觉得后面有车跟着。 “别紧张，麻袋看着像垃圾，没人会盯。” 刘景握着方向盘，语气平静，手却紧张的攥着方向盘。 回到住处，三人把麻袋扛进客厅，“咚” 地放在地上，都松了口气。 张田刚要解开麻绳，刘景突然拦住他：“先别急，装个防盗笼。” 他转身冲进工具房，拎出钢筋、电焊枪，走到自己卧室门口。 卧室门本就装了防盗锁，刘景却嫌不够，沿着门框焊了个半人高的铁笼，钢筋间距窄得只能伸进去一只手，铁笼门上装了两把大锁，钥匙分别揣在他和张田兜里。 “钱先放这里，晚上也能睡个踏实觉。” 刘景擦着焊枪上的火花，铁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个小监狱。 李朴看着铁笼，心里踏实了些，却又想起前几天听华人说的事 —— 有个中国人去银行存钱，被黑人盯上，刚出银行门就被枪杀，钱被抢得一干二净。 “存钱得小心，不能一次带太多，也不能去一个银行。” 李朴说，“分批次，多找几家银行。” 三人商量到半夜，定下计划：每次每人拎一个烂布袋，装 200 万先令，分去 crdb、nmb 两家银行，每天只存一次，存完就赶紧回住处，路上绝不逗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还没亮透。 李朴、张田、刘景各自找了个破旧的布袋，从铁笼里数出 200 万先令，塞进布袋。 “路上别说话，盯着点周围。” 刘景把布袋挎在肩上，又从门后拎出双截棍，塞进腰间，“以防万一。” 三人开着皮卡，先往 crdb 银行走。 路上车少，偶尔有早起的黑人走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布袋。 李朴心里发紧，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 他没带武器，只能攥紧拳头。 到了银行，门口站着保安，手里拿着枪。 三人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去。 银行里人不多，大多是当地人，看到他们拎着烂布袋，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往旁边躲了躲。 “存钱。” 李朴把布袋放在柜台，压低声音。 柜员打开布袋，看到里面的现金，眼睛倏地亮了，却没多问，麻利地清点、记账。 李朴盯着柜员的手，生怕出岔子，直到拿到存款单，才松了口气。 走出银行，刘景突然拽了拽李朴的胳膊，眼神示意他看后面 —— 一个黑人男子跟着他们出来，正盯着他们的皮卡。 “别回头，上车。” 刘景声音压低，拉着张田往车边走。 皮卡刚启动，那黑人就拦在车头，嘴里喊着当地话，意思是 “给点钱”。 刘景没停，猛踩油门，皮卡 “嗡” 地冲过去，黑人吓得往旁边躲，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被盯上了。” 张田脸色发白，“下次换条路。” 接下来几天，三人天天早起存钱。有时去 nmb 银行，那里人多，他们混在人群里，假装排队交水电费；有时去 crdb 银行，专挑保安换岗的间隙进去，速存速走。 每次出门，他们都拎着烂布袋，穿着旧衣服，故意把鞋踩得脏兮兮的，装作普通打工者。路上遇到有人盯，就故意把布袋往地上蹭，让上面的土更多，显得里面装的不是值钱东西。 有一次，他们刚从 nmb 银行出来，就看到两个黑人骑着摩托跟着，手里拿着刀。 刘景立刻拐进小巷，皮卡在窄巷里七拐八拐，终于甩掉了摩托。 三人停在巷口，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李朴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太危险了，要不找个华人保安跟着” 张田喘着气，声音发颤。 “不行，人多眼杂，更容易被盯上。” 刘景摇摇头，“再坚持几天，存完就好了。” 晚上回到住处，三人第一件事就是把存款单放进铁笼，锁好。 刘景还会绕着院子转一圈，检查防盗网有没有被撬动，大门锁有没有异常。 第五天，最后一批钱存完。 三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桌上的存款单，都没说话。 这几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总算存完了。” 张田拿起存款单，翻来覆去地看，像捧着宝贝，“以后再也不想存现金了，太吓人了。” 刘景点点头，喝了口水，“以后尽量让客户转账，实在不行，就少接现金订单。 在非洲，钱是好东西，也是祸根。” 李朴看着窗外的防盗网，又看了看卧室门口的铁笼，心里五味杂陈。 这几天，他们像做贼一样，拎着烂布袋穿梭在银行之间，怕被盯、怕被抢、怕被枪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但看着存款单，他又觉得值。 这是他们在非洲打拼的成果，是用汗水和恐惧换来的。 “以后生意好了，咱们雇个专业的安保公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李朴笑着说，心里充满了期待。 张田和刘景也笑了。虽然现在很难，但他们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总会好起来的。 晚上，三人做了顿丰盛的饭菜，买了啤酒，坐在院子里。月光透过防盗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 “干杯！” 三人举起酒杯，碰在一起。 啤酒下肚，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