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窒息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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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谷的枪声渐渐平息。 猴子带领的新“狼牙”和王大疤的主力部队正兴奋地清扫着战场，为这场“计中计”的完美胜利而欢呼。 然而，在临时充当指挥部的山洞里，气氛却比万年寒冰还要凝固。 “毒气” 赵丰的手捏着那张薄薄的电报译本，却仿佛托着一座山。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王大疤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就僵在了那里。他一把抢过了译本，那双铜铃大眼死死地盯在那最后两个字上！ “狗日的！” 他猛地将译本狠狠摔在地上！ “他娘的！黑田重德这个畜生！他敢！” 王大疤在狭小的山洞里如同困兽般烦躁地来回踱步。他不怕死不怕流血不怕敌人的机枪大炮。但是“毒气”！ 这个词代表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对抗的恐怖！ “老赵！老沈！” 王大疤猛地停下了脚步，血红的眼睛瞪着两人，“这这可咋办！” 赵丰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眼中却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 “悖论。” 他沙哑地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狗屁悖论！” 王大疤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说人话！” “大疤你冷静点！” 赵丰推开了他的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你还不明白吗” “我们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是地道！” 王大疤毫不犹豫地回答。 “对，是地道！” 赵丰惨笑一声，“我们引以为傲的地道让我们躲过了敌人的炮火，躲过了敌人的轰炸。但是现在！” 他一拳砸在了土墙之上！ “它即将变成我们所有人的活坟墓！” “大部分的军用毒气，比如芥子气或者光气，” 一个冷静的带着一丝学者腔调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是张济生！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柳月娥正一脸苍白地扶着他。 “药王”推了推那沾染了硝烟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而凝重。 “大部分的毒气都比空气重。” “这意味着一旦敌人在上风口释放毒气，那么所有的毒气都会顺着山谷沉降，然后灌满我们所有的地道！” “那我们就待在地道里！跟他们出去拼了！” 王大疤吼道。 “拼” 这次开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安平。 他拄着木杖缓缓站了起来。那条残疾的腿仿佛灌了铅。 “大疤你忘了外面是什么了吗” 他指了指洞外那黑田重德布下的“铁桶合围”。 “我们一旦离开地道暴露在开阔地，黑田重德的重炮、机枪、甚至是轰炸机会在一瞬间把我们撕成碎片！” “这” 王大疤彻底哑火了。 他那颗滚烫的充满了血性的心脏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冰凉！ 是的。 这就是赵丰所说的“悖论”！ 一个无解的死亡陷阱！ 留在地道里会被活活憋死、毒死！ 离开地道会被当场屠杀！ “难道” 王大疤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山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猴子也带着一身的硝烟走了进来。他刚想报告战果，却被这窒息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赵丰把译本递给了他。 猴子飞快地看完。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步枪掉在了地上。 他的脸比柳月娥还要惨白。 “毒气” 他想到了那些在地道里为他们缝制军鞋的老人。 想到了那些在地道里追逐打闹的孩童。 想到了柳月娥、张济生和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伤员！ 如果毒气灌进来 猴子不敢再想下去！ “不！” “俺俺现在就去杀了黑田重德那个狗娘养的！” 猴子捡起枪就要往外冲！ “站住！” 沈安平一声冷喝！ “你去了能改变什么你能阻止毒气吗！” “那俺们能干啥！俺们能干啥啊！” 猴子这个在“狼牙”覆灭时都没有哭过的汉子，此刻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绝望。 如同那黄绿色的毒烟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指挥部的每一个角落，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王大疤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插进了头发里。 赵丰背过身去，肩膀在微微颤抖。 沈安平拄着木杖闭上了眼。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推演着一切可能的战术。 突围不行，死路一条。 分兵不行，更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送。 狙杀黑田重德就算成功了，也阻止不了日军那已经启动了的战争机器！ 无解！ 无解！ 这是他这个顶尖猎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用任何战术、勇气和牺牲都无法破解的死局！ 就在这连空气都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的绝对死寂之中。 那个一直被所有人当做“希望”却也被所有人当做“累赘”的“药王”张济生。 忽然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学者的犹豫。 “那个” “如果我说” “毒气我或许” “——有点办法。” “唰！” 一瞬间！ 沈安平、赵丰、王大疤、猴子，四个人四双早已被绝望淹没的眼睛猛地全部转向了他！ 那目光中蕴含的是震惊、怀疑和一丝不敢相信的狂喜！ “张先生你你说什么！” 赵丰的声音都破了音！ “我我说我或许有点办法。” 张济生被这几道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主修的是生物化学。但是我一个导师是一战时期德军化学战的顾问。” “我曾经作为他的助教，旁听过几节关于‘化学防护’的课。” “我知道一些最基本的防护原理。” “比如” 他看着众人那几乎要停止了呼吸的表情，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词汇。 “——活性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