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恶魔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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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轮廓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冰冷和死亡的气息。 猴子带领的十名“狼牙”如同十一道真正的幽灵，彻底融入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们避开了所有的明哨暗卡，绕过了日军一道又一道的巡逻线，在沈安平规划出的那条横穿了乱葬岗的“死亡路线”上无声地穿行。 每个人脸上那“土法防毒面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前来索命的恶鬼。 凌晨三点，夜最深，人最乏。 他们终于抵达了那条位于县城西郊几乎干涸的暗河。 “就是这里。” 猴子伏在腥臭的淤泥中，打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他就是新狼群的头狼。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比夜色更冷的寒光。他耐心地潜伏了足足半个时辰，用耳朵捕捉着周围一切的动静。 风声、犬吠声、远处城墙上日军哨兵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咳嗽声。 一切正常。 “一组，警戒！” “二组，跟我来！” 猴子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滑下了河床。那冰冷刺骨的、混杂着城市污水的淤泥瞬间淹没到了他的胸口。 腥臭扑面而来！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拨开那厚厚的水葫芦，终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桥墩下找到了那个被铁栅栏封死的排污口！ “家伙。” 一名队员递上了从根据地带来的大号钢筋剪。 “咔嚓！” 猴子用黑布包住剪刀口，将那早已锈迹斑斑的栅栏剪开了一个只够一人爬行通过的缺口。 “行动！” 他第一个钻了进去！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臭，混合着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猛地涌入了这条狭窄的下水道！ 这就是沈安平提醒过的第一道鬼门关！ “戴面具！” 猴子发出低沉的命令。 十一人迅速戴上了那丑陋的“土法防毒面具”。木炭和猪膀胱的腥臊味混杂着下水道的恶臭，几乎让人当场昏厥。 但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跟紧我！” 猴子打亮了蒙着红布的小手电。 光芒照亮了这地狱般的通道。 下水道比沈安平描述的还要凶险！ 它狭窄到所有人都必须弯着腰才能勉强通过。脚下是深浅不知的粘稠污水。而最致命的是日军在水道中布设的防不胜防的铁丝网！ 那些带着倒刺的铁丝如同毒蛇的獠牙，横七竖八地悬挂在半空，浸泡在污水里。 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挂住！ 一旦发出声响或者被拖住，他们这十一个人就会被活活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铁棺材里！ 猴子将那把传承自“山鬼”的猎刀咬在了嘴里。 他像一条最灵巧的泥鳅，用一种近乎贴着水面“漂浮”的姿势，在那密如蛛网的铁丝阵中无声地穿行。 他的身后是十名同样技艺高超的新“狼牙”。 这是一场意志和技巧的极限考验！ 不知道爬了多久。 当猴子拨开最后一道铁丝网时。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钻出了排污口，进入了火柴厂那巨大的地下室风道！ “解除面具。” 猴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地下室那冰冷却“清新”的空气。 “一组，守住入口。二组，侦查。五分钟后，这里汇合！” 命令简洁而高效。 新“狼牙”如同一滴融入了大海的墨水，瞬间消失在这如同迷宫般的地下结构中。 猴子则独自一人循着沈安平地图上标注的那个“核心区域”摸了过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就越发浓烈。 而且守卫也开始出现了！ 猴子贴在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后面。 前方五十米处是一个巨大的铁门。 门口竟然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哨兵！ 他们没有穿普通的土黄色军服，而是穿着一种猴子从未见过的灰黑色特殊制服。他们的腰间甚至还挂着防毒面具！ “化学防护中队！” 猴子的心脏猛地一沉！ 连地下室的一个普通通道都有这种精锐把守！ 他没有硬闯。 他像一只真正的壁虎，攀上了墙壁的通风管道，从那两名哨兵的头顶悄无声息地爬了过去。 当他从通风管道的另一头探出头时。 他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看到了！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仓库！ 仓库里灯火通明！ 一排排高大的货架上，整齐地码放着成百上千个一人多高的巨大钢瓶！ 那些钢瓶被涂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黄绿色！ 在每一个钢瓶的瓶身上，都用黑色的油漆喷涂着一个巨大而醒目的标志！ ——骷髅！ 骷髅和两根交叉的骨头！ “毒气” 猴子的瞳孔收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这就是！ 这就是黑田重德那个狗杂种准备用来屠杀他们所有亲人的“恶魔”！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从猴子的心底疯狂上涌！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将这里炸上天的冲动！ 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 他的目光扫向了仓库的内部。 他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仓库内布满了探照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仓库的四个死角全都架设着蒙着油布的重机枪！ 更可怕的是，有一支至少十人的巡逻小队，正穿着那种灰黑色的制服，端着冲锋枪，在那些钢瓶之间机械地来回巡逻！ 没有死角！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绝对防御”！ 别说是一刻钟。 就算给他一个时辰，他也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靠近那些钢瓶安放炸药！ 沈安平的计划失败了！ 他们根本无法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怎么办” “怎么办！” 猴子的大脑疯狂运转！ 硬闯 那是送死！他们会在三秒钟内被打成筛子！ 撤退 他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告诉队长，告诉根据地那几千口子乡亲们，让他们在地道里等死吗！ “不！” 猴子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他陷入两难绝境一筹莫展之际。 一阵压抑的、不似人声的哭喊和皮鞭的抽打声，忽然从隔壁的一个方向隐隐传了过来。 “嗯” 猴子的心猛地一动！ 这里怎么会有哭喊声 他像一只最警觉的狸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通风管道。 他循着那微弱的声音摸向了地下室的另一端。 那里是一个同样守卫森严的大铁门。 铁门上开着一个巴掌大的观察窗。 猴子屏住呼吸，缓缓地将自己的眼睛凑了上去。 只看了一眼。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那是一个比毒气仓库还要恐怖的人间地狱！ 那是一个被改造成了“实验室”的巨大空间。 空间中央是一个用厚厚的玻璃隔出来的巨大密闭房间！ 而此刻，正有七八个穿着日军化学防护服的“白大褂”，如同欣赏畜生一般，正漠然地看着玻璃房内部！ 在玻璃房里，关着十几个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中国劳工！ 他们赤裸着上身，身上布满了青紫的鞭痕！ “呜呜呜” 他们正在绝望地拍打着那厚厚的玻璃，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嚎！ 猴子看到一名日军军官（似乎是这里的指挥官）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冷漠地挥了挥手。 一名“白大褂”将一个小型的钢瓶连接到了玻璃房的一根通风管上。 然后拧开了阀门！ “嗤——！” 一股淡淡的黄绿色烟雾缓缓注入了玻璃房！ “啊！！！” “救命！！” “魔鬼！你们是魔鬼！！” 玻璃房内那十几名劳工瞬间疯了！ 他们的哀嚎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皮肤在接触到烟雾的瞬间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泡、溃烂！ 他们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眼球暴突！ 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抽搐！ 不到一分钟。 所有的惨叫都停止了。 玻璃房内只剩下十几具扭曲的尸体！ 而玻璃房外那些“白大褂”却在兴奋地记录着数据！ “呕——” 猴子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的胃在剧烈地翻江倒海！ 他杀过人！ 他见过血流成河！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如此灭绝人性的景象！ 这不是战争！ 这是屠杀！ 这是一群穿着人皮的畜生在进行一场恶魔的盛宴！ 猴子的眼睛红了！ 血一样的红！ 他的手握住了小腿上那把冰冷的猎刀。 撤退 不！ 他不走了！ 他就是死，也要把这群畜生全都拖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