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奔赴“血肉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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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顶指挥部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李卫国（猴子）那一声“猎杀恶鬼”的决断，如同惊雷在赵丰和张济生的耳边炸响。 “李卫国！”赵丰的理智让他必须做最后的努力，“我再说一遍！‘731’才是心腹大患！你现在走了，万一……” “没有万一。” 猴子打断了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走到了那个锁着“731”文件的保险箱前，用手重重地拍了拍那冰冷的铁皮。 “赵政委，张先生。‘影子’是暗箭，它需要时间才能发作。而‘恶鬼’是顶在咱们主力部队脑门上的尖刀！” “我们必须‘两条腿走路’。” “‘根’，”他指了指脚下，“交给你们。我信得过你们！从现在起，封锁三号井，清查所有水源！隔离所有病患！张先生你需要什么，赵政委就给你什么！就算是把这座山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克制瘟疫的办法！” 赵丰看着猴子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他知道这个新任的“狼王”已经做出了他的最终抉择。 “那你……” “我，”猴子转过身，那股属于“狼王”的狠戾和决绝轰然爆发，“我去拔掉那根最扎眼的尖刀！” 他猛地看向早已按捺不住的“豹子”。 “豹子！” “到！！” “点齐‘新狼牙’所有在‘毒蝎’活下来的‘种’！就我们六个！” “带上我们最好的家伙！带上张先生那剩下的三瓶‘魔鬼钥匙’（硝化甘油）！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天黑，我们就出发！” …… 夜色如同最浓的墨，遮掩了这支复仇小队的身影。 猴子、豹子，以及另外四名在“毒蝎”战场幸存下来的老兵，这支浓缩了“新狼牙”所有精华的“种子”，义无反顾地踏出了他们熟悉的太行山。 这是一次巨大的场景转换。 他们不再是在自己那片熟悉得如同掌纹般的山林里打游击。 他们正在奔赴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领域—— 正面战场！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 “豹子”紧了紧身上那件缴获来的日军大衣，他的身体因为兴奋和仇恨在微微颤抖。 “教官，”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猴子身边，“‘鹰嘴崖’……是个啥鬼地方” “是个‘血肉磨盘’。” 猴子的回答简洁而残酷。 他那双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遥遥地望着远处天际那片被炮火映红的天空。 “那里不是咱们的地道和山沟。那里没有陷阱，没有偷袭。” “那里只有战壕、铁丝网、重机枪和挖不完的弹坑。” “那里每一秒钟都在死人。” “豹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猴子没有再理他。他只是握紧了手中那杆绑着焦黑刀柄的步枪。 老沈队长，他在心里默念，你的‘山鬼’战术是在暗处猎杀。 而俺这个‘新狼王’今天却要在那光天化日之下，去和鬼子最顶尖的‘恶鬼’对狙。 俺能做到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去！ …… 一天一夜的急行军。 他们终于抵达了“鹰嘴崖”战场的后方。 刚一踏入那片区域，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就狠狠地钻进了所有人的鼻腔！ 那是火药、鲜血、腐肉、粪便和恐惧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呕……” 几个年轻的“新狼牙”战士当场就弯下了腰，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豹子”的脸色也瞬间惨白！ 他以为“毒蝎”碉堡那片屠场已经是人间地狱。 但和这里一比…… 那简直是天堂！ “呜——！！” 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流弹，带着刺耳的尖啸从他们头顶擦过！ “都他娘的把腰弯下来！！” 一名负责接应他们的主力团老兵红着眼嘶吼道，“想死吗！这里可不是你们那安逸的后方！” 猴子和“豹子”的脸猛地一红。 他们在这名老兵的带领下，跳进了那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的交通壕。 战壕里到处都是来回奔跑的通讯兵和抬着伤员的卫生员。 “救命……救命啊……俺的腿……俺的腿没了……” “娘……俺想回家……” 一名被炸断了双腿的年轻战士在担架上发出了垂死的呻吟。 “豹子”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正面战场！ 这就是“血肉磨盘”！ “李队长吗！” 一名戴着眼镜的干事从一个黑洞洞的指挥所钻了出来。他的军衔是政委。看样子他就是现在三团的最高指挥官了。 “我是，”猴子沉声道，“张团长……” “别提了！” 政委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张团长牺牲了。就在你们来的路上。新刚接任的老王，王团长，在指挥所等你们！快跟我来！” “……又换了”猴子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团长牺牲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指挥所设在了一处被掏空的山体掩体里。 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老赵！不！政委！” 一个满脸络腮胡、独臂的壮汉猛地抬起头，他看到猴子等人那标志性的装备（绑着刀柄的步枪），激动地冲了过来！ “你们就是那支端了小鬼子县城的‘山鬼’部队！” “俺是新任团长，王震！” “‘山鬼’没了。”猴子敬了个礼，“太行独立支队，李卫国！奉命前来增援！” “好！好！好！”王震激动地拍着猴子的肩膀，“来得太及时了！兄弟！你不知道俺们这几天过的是什么狗日子！” “那个叫‘竹内’的畜生！” 王震一把将猴子拉到了那个狭小的观察口前。 “政委！！”旁边的参谋大惊失色，“团长！危险！！” “危险个屁！！” 王震那只独臂猛地一挥将参谋推开！ “李队长是行家！你来给俺掌掌眼！” “这他娘的仗没法打了！！” 王震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愤怒。 “你看！” 他指着对面那片在晨光中显得无比死寂的山崖！ “对面就是‘鹰嘴崖’！小鬼子的主阵地！” “那个叫‘竹内’的魔鬼就藏在那片该死的石头堆里！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他的枪太准了！太他娘的毒了！” 王震的声音在颤抖，“这三天！俺们团排级以上干部阵亡三十七个！” “重机枪手阵亡二十二个！” “炮兵观察员全他娘的死光了！！” “现在这条战壕里连个敢抬头的都没了！” “老张，”他的声音哽咽了，“他就是不信邪……他说他要亲眼找到那个狗日的狙击点……” “他就多看了三秒钟……” 王震没有再说下去。 他只是用那只独臂狠狠地砸着掩体的土墙！ 猴子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缓缓地将自己的眼睛凑向了那个被无数鲜血染红的观察口。 他拿出了沈安平留下的那架德制望远镜。 对面那片八百米外的山崖光秃秃的，全是石头。 在那晨光下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 平静得如同一片坟墓。 “……他在哪”“豹子”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他在到处。”猴子缓缓开口，“他在每一块你觉得不可能藏人的石头后面。” “他在等。” “等” “等我们这些‘新来’的‘肥肉’露出破绽。” 猴子的话音刚落！ “砰！！” 一声沉闷却又极具穿透力的枪响猛地从对面那片死寂的山崖上传来！ “噗——！！” 猴子身旁！ 那个刚刚还在给王震报告的年轻参谋！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下了头。 他的胸口那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多出了一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 “……呃……” 参谋的嘴巴张了张，一口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喷了出来。 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他甚至都没有靠近观察口！ 他只是站在指挥所的中央！ 那颗子弹是穿透了那厚厚的沙袋掩体精准地击中他的！ ——穿甲弹！！ 猴子的瞳孔收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趴下！！” 猴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一把将王震和“豹子”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砰！！” “砰！！” 紧接着又是两发点射！ 子弹精准地打在了指挥所那根最关键的承重木上！木屑横飞！ “混蛋！！” 王震也反应了过来，他趴在地上目眦欲裂！ “他在挑衅！！” “他在欢迎我们！！” “豹子”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的脸被那名参谋的鲜血溅了一脸！ 这就是‘恶鬼’！ 这就是竹内！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呵呵……” 在那刺耳的枪声中。 在那死去的参谋还未冷却的尸体旁。 李卫国（猴子）缓缓地抬起了那张沾染了鲜血的脸。 他笑了。 “……好好一个下马威。” “……好一个‘恶鬼’竹内。”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又看了一眼那个被吓傻了的“豹子”。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那杆绑着焦黑刀柄的步枪。 “——俺也来跟你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