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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死了！！” “竹内那狗杂种的狙击点被端了！！” “总攻！！——” 当王震团长那标志性的独臂将那面浴血的红旗插上鹰嘴崖主峰时，积压在三团阵地数周的绝望、悲愤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胜利了！！” “冲啊！夺回主峰！！” 数千名八路军战士如同红色的潮水从战壕里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了那片早已群龙无首的日军阵地。 而在阵地的后方，那片一千二百米外的反斜面山脊上。 李卫国（猴子）缓缓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他没有参与那场欢呼。 他只是默默地收起了那杆还在发烫的汉阳造。 “……教官，” “豹子”也从一旁爬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开枪后的狂热和兴奋，“俺……俺刚才打中了吗” “你打中了你该打的。” 猴子沙哑地说了一句，目光却越过了那片欢腾的战场，望向了更遥远的太行山深处。 “鹰嘴崖”的仗打完了。 但他知道。 “家”里的那场看不见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这场大捷让李卫国（猴子）和他那支小小的“新狼牙”彻底成了三团的英雄。 当猴子和“豹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三团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指挥部时。 迎接他们的是王震团长那个熊一般的拥抱！ “好样的！李队长！！” 王震激动得满脸通红，他那只独臂狠狠地拍着猴子的肩膀，“俺王震这条命！是你和‘豹子’兄弟给捡回来的！” “三团！上上下下！欠你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豹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赞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张桀骜的小脸罕见地红了。 “王团长，俺们……” “别他娘的说那些客套话！” 王震是个爽快人。他知道这些从山里杀出来的苦哈哈最缺的是什么。 “老子没什么好谢你的！” 他一把将猴子和“豹子”拉到了那片堆积如山的缴获品前。 “这些！” 王震指着那堆崭新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和成箱的弹药，“是俺们团的一点心意！” “半个团！不！俺做主了！一个团的装备！你李队长随便挑！能拿多少拿多少！！” “豹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崭新的“家伙”！ “还有这个！” 王震亲自从一堆特殊的战利品中捧出了几杆用油布精心包裹着的长枪。 他解开油布。 “——九七式狙击步枪！” “豹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正是“恶鬼”竹内和他那几名王牌狙击手使用过的“魔鬼的武器”！ “好马配好鞍！好枪配英雄！” 王震将那杆被猴子一枪打穿了瞄准镜的竹内的座枪塞进了猴子的怀里！ “李队长！这玩意儿在俺们这群粗人手里是浪费！在你手里才是‘山鬼’的请帖！！” 猴子抚摸着那冰冷的枪身。 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的手又握了握背上那杆绑着焦黑刀柄的“汉阳造”。 “……王团长，” 猴子沙哑地开口，“枪俺收下了。但是俺也有一个请求。” “说！！” 王震豪气干云。 “俺和俺的兄弟想在你们团学一样东西。” “啥东西” “——炮。” …… 王震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 “没问题！！” 接下来的三天。 猴子和“豹子”以及那几名幸存的“新狼牙”破天荒地没有离开。 他们成了三团炮兵营的“插班生”。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学习。 “……李队长，你看，这叫‘坐标’。” “……这叫‘三角测量法’。” “……我们打炮不是靠眼睛瞅。是靠这个……” 炮兵营长兴奋地在地图上比划着，“……这叫‘炮火协同’！步兵冲锋，炮火延伸！这才叫他娘的打仗！” 猴子和“豹子”如同两个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些他们闻所未闻的知识！ 猴子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终于明白了。 沈安平的‘山鬼’战术是‘猎人’的单打独斗。 他的‘破袭’战术是‘狼群’的以命换命。 而主力部队的‘炮火协同’才是真正的‘军队’！是用钢铁和计算来碾碎敌人的战争艺术！ 他沉浸在这种对全新力量的渴望中。 …… 第三天晚上。 三团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其实就是缴获的罐头和马肉）。 整个鹰嘴崖都沉浸在了胜利的狂欢中。 战士们唱着跑了调的山歌，喝着缴获的清酒，一个个东倒西歪。 “李队长！！” “‘狼王’！！” “豹子英雄！！” 无数主力团的老兵端着破碗来给这几位救命恩人敬酒。 “豹子”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的脸喝得通红，兴奋地站在弹药箱上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们是如何在千米之外一枪干掉了“恶鬼”竹内！ 引来了阵阵的喝彩！ 而猴子却一个人端着一碗清水坐在了那最黑暗的角落。 他默默地看着那些欢呼雀跃、仿佛战争已经胜利了的战士们。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那杆新缴获的九七式狙击步枪上。 枪是好枪。 胜利也是真的。 但是…… 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怎么了兄弟” 王震端着一大碗马肉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打赢了怎么不高兴” “……王团长，” 猴子沙哑地开口，“你觉得战争结束了吗” “……啥” 王震一愣。 “俺在想……” 猴子望着那跳动的篝火，“俺们杀了一个竹内。小鬼子会不会再派一个‘松内’、‘梅内’来” “俺们炸了一个木户。他们的大本营会不会再派一个‘木头’、‘石头’来” 王震的笑容缓缓凝固了。 “俺们在这里欢呼。俺们的‘家’里却还在闹‘瘟疫’。” 猴子低声道。 “俺们打赢了一场战斗。” “但是……” 他握紧了手中那碗冰冷的清水，“……这仅仅是开始。” 王震沉默了。他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团长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刚想开口安慰这个背负了太多的“新狼王”。 “——报告！！” “——紧急军情！！” 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划破了庆功宴的狂欢！ 一名三团的通讯兵连滚爬带地冲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慌！ “团长！！” “——太原！太原急电！！” “不！不是太原！！” 通讯兵猛地看到了猴子！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扑了过来！ “——李队长！！” “——是老君顶！！” “——是你的根据地发来的加急电报！！” “嗡——！！” 猴子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了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那是他和赵丰约定好的最高紧急代码！ 电报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只有三个字！ 发报人：赵丰。 内容： “——速！归！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