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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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门被林薇轻轻推开，她推着余双安的轮椅碾过地毯，绒面地毯吸走了大半声响，只剩金属轮子偶尔与地面接缝处摩擦，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呀”声。叶晴雪紧随其后，黑色西装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晃，裙摆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走廊两侧——廊壁上挂着的油画似乎换了位置，角落盆栽的叶片上多了片不属于这里的梧桐叶，这些细微的异常都被她记在眼底。 刚到转角，就见高思蓁和薛珊站在那里。高思蓁手里端着个白瓷托盘，托盘上放着杯温牛奶，杯壁凝着薄薄的水汽；薛珊站在她身侧半步，指尖捻着块绣着兰草的丝帕，帕角被她无意识地卷成了细条。几乎同时，苏琳从另一扇门走出来，指尖转着手机，银灰色的手机壳在灯光下划出弧线，目光落在轮椅上的余双安身上时，忽然抬了抬下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唇形无声地说：“等你。” 程青芜原本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摆弄短棍，她正用指腹摩挲着棍端的铜环，见余双安出来，立刻起身跟上，红色裙摆扫过沙发扶手，带起一阵风，连带着沙发上的靠垫都晃了晃，活脱脱一副“谁惹事我敲谁”的架势。 高思蓁端着牛奶的手顿了顿，瓷杯与托盘轻撞出“叮”的一声脆响。她往前半步，声音温软却藏着韧劲：“苏小姐费心了，小安哥今晚累了，怕是没空接电话。”话落，她将牛奶递向余双安，指尖避开杯壁的凉意，只捏着杯柄，“刚温的，喝口暖暖胃。” 薛珊站在另一侧，指尖的帕角被捻得更紧了，眼神慢慢淡了下去。那是种近乎漠然的疏离，像极了记忆里她和原身分手，淡淡吐出“没意思”时的眼神。余双安心里微沉——这眼神比争吵更让人无措，仿佛他所有的举动，在她眼里都只是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怎么，高小姐要替余少做主”苏琳挑眉，故意往轮椅旁靠了靠，发梢扫过余双安的肩头，带着点洗发水的冷香，“还是说，薛小姐觉得……没意思”她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余双安的袖口，那里藏着个微型通讯器，她用指甲在上面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意为“有异动”。 程青芜在后面嗤笑一声：“某些人总爱凑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也不嫌寒碜。”她说着就往前迈了一步，手里的短棍在掌心转了个圈，铜环“哗啦”响了一声，像是在示威。 “青芜。”余双安沉声开口，“别添乱。”他知道程青芜护着自己，但现在这局面，多一分火气就多一分变数。 这时高玉容和曾玉婷恰好走来。高玉容拍了拍高思蓁的背，笑道：“我们思蓁是真心疼小安，苏小姐就别逗她了。”说话时，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苏琳的手腕，那里戴着个看似普通的银镯，镯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那是龙王殿的标记，她心里暗惊，面上却丝毫不显。曾玉婷则看向薛珊，语气温和：“薛家丫头性子向来淡，你别往心里去，她对谁都这样。”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薛珊身边靠了靠，用袖口碰了碰薛珊的胳膊，那动作里藏着安抚，也藏着提醒。 林薇推着轮椅往电梯走，叶晴雪和程青芜一左一右跟在后面。进了电梯，程青芜才撇撇嘴：“那苏琳故意的吧还有薛珊，看你的眼神跟看垃圾似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薛珊看走廊尽头那眼神，不对劲儿，说不定那边有人。” 余双安没接话，系统在他脑海里懒洋洋地出声：「宿主，苏琳这手虚实玩得可以啊，一边逗着高家小姑娘，一边用话点薛珊，自己还顺手给你递了个信号。蜃龙之名，名不虚传。」 “闭嘴。”余双安揉了揉眉心，“再吵下次手机没电别找我充。” 「啧，过河拆桥。」系统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汇报了正事，「刚才走廊尽头确实有微弱的信号干扰源，应该是有人在窃听，频率特征有点像宁家喜欢用的那种小玩意儿。」 余双安心里有数了。宁家最近小动作不断，虽然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这种窥探显然没抱什么好意。 车里，曾玉婷看着余双安：“暗卫已经到位，让叶晴雪调度了，她办事最稳妥。”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刚才在走廊，我看到宁家的二公子宁峰在尽头晃了晃，他手里拿着个微型录音笔，应该是在偷听。另外，明家的大小姐明兰也来了，她没进宴会厅，一直在停车场附近打转，不知道想干什么。” 余双安点头，想起薛珊的眼神，又想起曾玉婷的话，轻轻“嗯”了一声：“宁峰那家伙，就爱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明兰更不简单，她手里握着明家的财务大权，这次突然来山城，肯定不是为了看热闹。让暗卫盯紧他们，尤其是明兰，她的人可能藏在暗处。” 酒店后门，阴影浓得化不开。 苏琳看着眼前如同铁塔般沉默的赑屃，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蜃龙大人。”赑屃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生锈的金属摩擦，“您为余双安暴露身份，已越界。烛龙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苏琳面色不变，指尖却微微蜷缩：“我的行动自有考量。余家的价值，远不止表面所见。” “价值”赑屃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几乎将苏琳笼罩在他的影子里，“烛龙大人只看结果。三日内，若不能将余家彻底收编，或……彻底摧毁，您知道后果。”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另外，刘家的刘坤，通过特殊渠道向烛龙大人递了话。他愿意提供刘家掌握的部分关于冯砚秋的旧事线索，换取龙王殿出手，帮他带走冯砚秋的小女儿——安安。” 苏琳瞳孔骤然一缩，语气瞬间结冰：“安安刘坤要一个孩子做什么” “不清楚。”赑屃的声音毫无波澜，“他只说，那孩子身上有‘钥匙’。烛龙大人对此颇有兴趣。您的手，最好不要伸得太长。” 苏琳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与赑屃对视：“回去禀报烛龙大人，余家之事，我自有分寸，不必他人置喙。至于刘家……告诉他们，冯砚秋是我盟友的人，动她女儿，就是与我为敌。若敢伸爪，我不介意替刘家清理门户。” 赑屃沉默地凝视她片刻，那目光沉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苏琳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立刻摸出手机给余双安发了条消息—— 【烛龙限时三日。刘家刘坤欲借龙王殿之手抓晨熙，疑与‘钥匙’有关，务必警惕。】 警局外，路灯昏暗。 李旭靠在车边，脚边已经积了好几个烟头。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接起：“弗丽嘉，有话快说。” “听说我们的‘战神’在晚宴上踢到铁板了”弗丽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佻笑意，“为了苏琳，值得吗” “我是她的保镖。”李旭掐灭烟，语气阴沉而偏执，“苏老爷子把我交给她，我就得护她周全，这是承诺。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人或事，我都会清理掉。包括你那些小动作，弗丽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过明兰。离苏琳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呵，好一条忠犬。”弗丽嘉轻笑，“放心，我现在对苏琳没兴趣。倒是那个余双安……有点意思。明兰那点好处，还不值得我全力出手。”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李旭冷冷道，挂断了电话。他回头望了一眼警局大楼，眼神深处是对苏琳近乎疯狂的执着与守护——既是出于对苏老爷子的承诺，更是源于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余家别墅，夜色已深。 冯砚秋如往常一样在别墅周围无声巡逻，身影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客厅里，小女儿安安已经抱着布娃娃熟睡。大女儿晨熙却还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看似翻着一本图画书，耳朵却灵敏地捕捉着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 见林薇推着余双安进门，晨熙立刻合上书站起身，小小的身躯挡在妹妹睡的沙发前，眼神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敌意：“你又想让我妈妈去替你做什么危险的事” 余双安一愣：“什么” “别装傻！”晨熙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懑，“刘成那个坏蛋想要回安安，现在又来了个你！你们这些大人，接近我妈妈都没安好心！不就是因为她能打吗你想让她替你卖命，对不对我刚才都看到了，妈妈巡逻回来时脸色很凝重，肯定又是你的麻烦事！” 余双安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有点无奈：“我跟你妈妈是雇佣关系，我付钱，她负责安保，这是很正常的交易。我不会让她去做职责之外的事，更不会让人伤害你们。” “说的好听！”晨熙显然不信，眼神里的戒备丝毫未减，“交易刘成当初也这么说！”她不再看余双安，转身轻轻给熟睡的妹妹掖了掖毯子，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十足的呵护。 余双安没再解释，对林薇道：“去医院把苏烬寒换回来休息吧，后面我会让暗卫多盯着。你也抽空去看看老林。” 林薇感激地看了余双安一眼，应声离去。叶晴雪走过来，低声道：“少爷，明家那边在港口的小动作已经查清了，放了批低烈度的易燃品，已经让暗卫处理了。宁家派来的人只是在外围转了两圈，被惊走后就没再出现，像是试探。刘家……刘坤还在会所，没有动静。” “嗯，继续保持警戒。”余双安点头，“尤其是刘家，越是安静越不对劲。”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 余双安刚有点睡意，手机响了。是苏琳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战神殿的弗丽嘉到山城了，擅长魅惑和情报套取，你多留个心眼。另外，刘坤查冯砚秋是冲晨熙去的，理由不明，但烛龙似乎有点兴趣。看好孩子。” “知道了。”余双安皱眉，“谢了。” “不客气，”苏琳语气略带调侃，“毕竟你现在可是我‘重要’的合作对象。”说完便挂了电话。 余双安立刻给冯砚秋发了信息，让她格外注意晨熙的安全。 刚放下手机，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香水味猛地钻进鼻腔！甜腻的花香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香精味，熏得他头皮发麻。 “我靠！什么玩意这么冲！”余双安极度讨厌香水味，瞬间彻底清醒，猛地捂住口鼻，嫌弃地皱紧眉头，“系统！哪来的劣质香水味熏死人了！”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复合型信息素干扰！来源：弗丽嘉！正在尝试分析成分……哔哔……信息素冲击过载……临时激活深层感知模块……人物特征扫描中……扫描完毕：弗丽嘉，战神殿，‘魅惑’权能相关者……哔……能量不足……模块关闭……信息素分析失败……」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像是耗尽了能量，彻底安静下去。 余双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得一愣，还没来得及细问，一道身影已从窗帘后转了出来。 弗丽嘉穿着黑色丝绒短裙，身姿摇曳，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然而她预想中目标被魅惑香迷得眼神迷离的场景并未出现——余双安正死死捂着鼻子，眼神清明，甚至还带着明显的厌恶。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随即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赞许：好强的警惕性！居然能完全抵抗住她香气的第一波侵袭 “余少爷，真是抱歉，打扰您休息了。”弗丽嘉调整表情，声音依旧柔媚，却不着痕迹地稍稍拉远了一点距离，“长夜漫漫，只是想找您聊聊天……” 就在这时—— “少爷”叶晴雪警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砰！”门被推开，叶晴雪持枪闯入，枪口直指弗丽嘉。 几乎同时，程青芜拎着短棍和冯砚秋也冲了进来。冯砚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弗丽嘉，腰间的短刃已半出鞘。 弗丽嘉眼神一变，迅速评估局势，知道自己已失去先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冯砚秋一眼，忽然笑道：“原来你藏在这里。真是……意外之喜。” 冯砚秋面色冷峻，并未答话，只是握紧了短刃。 弗丽嘉又看向余双安，笑容重新变得妩媚：“余少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希望没有这么多……打扰。”话音未落，她身形急退，敏捷地从窗户翻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余双安这才松开捂着鼻子的手，大口喘气：“这女人是泡在香水坛子里长大的吗” 叶晴雪快步上前检查窗户，程青芜则不爽地瞪着窗外：“跑得倒快！” 冯砚秋走到余双安床边，眉头紧锁：“少爷，您没事吧她没对您用什么手段吧” “没事，”余双安摆摆手，心有余悸，“就是差点被熏晕过去。” 他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想问问刚才那个“人物扫描”是怎么回事，却发现系统毫无反应，像是真的能量耗尽进入了休眠。 “得，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余双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如临大敌的三人组，只觉得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