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当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时近黄昏,天际残留着一抹橘红色的余晖,将京城的街巷染上了几分暖意,却也拉长了阴影,平添几分莫测。 宝玉自城西一家清雅的茶楼出来,脸上还带着与人激烈讨论后的亢奋红晕。 今日他与刑部郎中贺均相约,探讨了几桩刑部积压的悬案。 贺均经验老到,案例丰富,宝玉则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新奇的推演,提出了不少令贺均拍案叫绝的见解。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日头西斜方才作别。 茗烟扶着宝玉登上贾府的青绸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碌碌,驶向荣宁街方向。 宝玉靠在车厢壁上,犹自沉浸在方才案例的思辨中,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划着案情推演。 然而,马车刚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弄,异变陡生! 只听“咻”的一声锐响,一支弩箭如同毒蛇般自斜刺里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车夫咽喉! 车夫连哼都未及哼出一声,便直接栽倒下去,手中缰绳顿时松脱。 拉车的两匹马骤然失了控制,加之受惊,顿时嘶鸣着人立而起,随即发狂般向前冲去! “二爷小心!” 茗烟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车厢门框,才没被甩出去。 车厢内的宝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颠得东倒西歪,头重重撞在厢壁上,眼前金星直冒。 他尚未弄清发生何事,便听得外面传来几声短促的兵刃交击之声和闷哼声! “有刺客!保护二爷!” 这是贾母特意安排、扮作寻常随行小厮的护卫首领赵大石的怒吼声。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墙两侧、屋顶之上扑杀而下,手中钢刀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冰冷的光泽,招招狠辣,直取马车! 贾母派来的这四名护卫皆是军中退下来的好手,临危不乱,瞬间结阵,将失控的马车护在中间,奋力抵挡。 一时间,巷弄内刀光剑影,叱喝惨叫声不绝于耳。 刺客人数众多,且武功路数刁钻狠厉,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护卫们虽拼死抵抗,但既要护住马车,又要应对强敌,顷刻间便有一人重伤倒地,血染青石板。 失控的马车在狭窄的巷弄里疯狂冲撞,车厢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宝玉紧紧抓住窗框,面色苍白,他能清晰地听到刀锋砍在车厢壁上的沉闷声响,感受到死亡迫近的寒意。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些刚刚还在讨论的律法条文、案例推演,在真实的血腥杀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一声清亮的断喝:“前面怎么回事拦住那惊马!” 竟是贾蓉! 他今日恰好在靠近城郊的庄子上试验一种新改进的犁具,带着几个庄丁回城,正好途经这巷口附近,听闻里面厮杀声和马蹄狂乱声,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贾蓉一眼便看清了形势——失控的马车、拼死抵抗的寥寥护卫、以及那些出手狠辣的黑衣刺客! 他虽年轻,经历丧父、降爵、复爵等一系列变故后,心性早已沉稳许多,此刻更是临危不乱。 “快!你们几个去帮赵头他们!其他人随我拦马!” 贾蓉迅速下令,自己则一个箭步冲向那两匹受惊狂奔的马匹。 他近来常在田庄与牲畜打交道,对马性颇为熟悉,看准时机,猛地侧身避开马蹄,冒险探手抓住了其中一匹马的辔头,使出全身力气向后勒去,同时口中发出安抚的唿哨声。 几个紧随其后的壮硕庄丁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合力拉扯缰绳,或用身体阻挡马匹去路。 马车在巨大的阻力下猛地一顿,速度骤减,车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车内的宝玉和茗烟被摔作一团。 另一边,有了贾蓉带来的几名庄丁加入战团,护卫压力骤减。 那些刺客见突然来了援兵,且惊马已被控制,任务难度大增。 为首之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剩余刺客顿时虚晃一招,毫不恋战,如同来时一般迅捷地四散退入巷弄深处的阴影中,转眼消失不见。 战斗戛然而止,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气。 赵大石拄着刀,喘着粗气,肩头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他顾不得自身伤势,急忙冲到马车旁,掀开车帘:“二爷!您没事吧” 宝玉在茗烟的搀扶下,狼狈地爬出车厢,脸色煞白,衣袍上沾满了灰尘和方才碰撞的污渍,额角也鼓起一个大包,但好在并无致命重伤。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景象——毙命的车夫、受伤的护卫、以及那两匹犹自不安喷着响鼻的惊马,声音带着颤: “没……没事。多亏你们……多亏蓉哥儿……” 贾蓉此时也已安抚住马匹,走了过来,他袖口被撕裂,手上也因用力过度而磨破了皮,神情却异常镇定: “宝二叔受惊了。可知这些是什么人” 赵大石忍着痛,在刺客遗落的现场仔细搜寻,很快,他从一具被护卫拼死留下的刺客尸体腰间,摸出了一块沉甸甸的腰牌,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二爷,蓉大爷,你们看这个。”他将腰牌递过。 只见那腰牌乃是黄铜所铸,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忠”字,以及忠顺王府特有的徽记! “忠顺王府!” 贾蓉失声惊呼,眉头紧锁,“他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宝玉接过那冰凉的腰牌,手指微微颤抖。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忠顺王府长史官昔日上门刁难的嚣张嘴脸,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但随即,程先生教导的“重证据、察疑点”的律法精神又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摩挲着腰牌的边缘,感受着那冰冷的质感,喃喃道: “这腰牌……未免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刺杀失败,仓皇逃脱,却偏偏留下了如此明显的证物” 赵大石闻言,也是若有所思:“二爷说的是。这些刺客身手狠辣,行事干脆,不像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之人。” 贾蓉看着宝玉苍白却异常冷静的侧脸,又看看那枚刺眼的腰牌,沉声道: “此事绝不简单。宝二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立刻回府,禀明老祖宗!” 一行人草草处理了现场,带上伤亡者,匆匆赶回荣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