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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腰间的玉简随着动作轻晃，沈淼淼刚站稳，那娇俏的兔兔女妖便踮起脚尖，温热的鼻息带着一丝狡黠的甜香，轻柔地搔刮过她的耳廓。 一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语，像羽毛般滑落。 沈淼淼听完，脸上的笑意瞬间漾开，眼底骤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璀璨的光亮，那是老饕遇见珍馐、顽童瞥见宝藏时才有的、毫不掩饰的狂喜光芒。 “蒙眼抓兔兔”她尾音上扬，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来！必须来！” 兔兔女妖抿唇一笑，指尖拈起一方质地柔软如云霞的艳红轻纱，动作轻盈地将它覆上沈淼淼的双眼，在后脑打了个精致的结，彻底隔绝了视觉。 与此同时，周围其余的兔兔妖们轻巧地四散开来，衣袂飘动间带起细微风声，如同晚风拂过林梢。 “客人”兔兔女妖的声音率先响起，甜软得如同刚化开的蜜糖，带着一丝慵懒的拖腔，“来抓我呀” 这甜腻的呼唤仿佛一个信号。 紧接着，一个清亮如溪涧的少年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点促狭的笑：“客人，我在这儿呢。” “这边这边”另一个软糯的声音从斜后方飘来。 “来抓兔兔嘛”又一个娇憨的嗓音加入。 “……” 呼唤声此起彼伏，像无数只无形的小钩子，从四面八方轻挠着沈淼淼的听觉神经。 沈淼淼循声转动身体，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以她的修为，神识一扫便能将这群蹦跳的小家伙尽收眼底，手到擒来。 但——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蒙眼的精髓，不正是这期待与失落的微妙博弈么 眼前的世界被柔和的红色笼罩，原本敏锐的听力此刻也陷入了重重包围。 兔兔们的声音交织缠绕，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如同置身于一个充满回音和幻音的迷宫。 “嘻…” “看这边！” “抓不到” 细碎的嬉笑、刻意的指引、轻轻的奔跑声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而喧闹的网，将她团团裹住。 沈淼淼数次朝着认定的方向扑去，指尖只堪堪擦过柔软顺滑的衣料边缘，或是搅动了一团微凉的空气。 那些狡黠的兔兔怎会傻傻停在原地候着 她们的身影总在指尖触及前一瞬灵巧地滑开，像最滑溜的鱼儿。 正是这种指尖将触未触、猎物仿佛唾手可得却又倏然溜走的瞬间，让沈淼淼的心尖如同被羽毛反复撩拨，一股混杂着不甘与极度亢奋的奇异酥麻感直冲天灵盖，叫她欲罢不能，越扑越“上头”。 如此追逐嬉闹了整晚，待到闭店的时辰敲响，沈淼淼指尖也只堪堪拢住了三四只跑得稍慢些的小兔子。 她额角沁出薄汗，脸上却洋溢着纯粹而畅快的笑容，玩得心满意足。 临出门时，她指尖一弹，一袋鼓鼓囊囊的锦袋轻盈地落在柜台上，里面的灵石分量，足足比应付的多了一倍有余。 沈淼淼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兔兔楼内，窗边却密密地挤满了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舍与期盼。 今夜有幸侍奉这位贵客的兔兔们，爪爪里都攥着一份沉甸甸得令人心跳加速的丰厚打赏。 这样的豪客…… 兔兔们活了几十年，也是头一遭遇见。 柔和的灯火映照着她们依恋的目光，无声的祈愿在空气中轻轻回荡：盼着明日，那位慷慨又爱玩的客人，还能再来。 …… 叶澜和温鹤归结束了叠高高的嬉戏，转而沉浸在与水豚相处的静谧时光里。 他们拿起新鲜的蔬菜瓜果，一点点喂食这些佛系的生物。 水豚们显得异常淡然。 叶澜或温鹤归若将食物轻轻递到他们唇边，他们便慢悠悠地张嘴，咀嚼得从容不迫；若是只将菜叶果片搁在他们嘴旁的地板上，这些水豚也只是瞥上一眼，毫无执念，吃亦可，不吃亦无妨。 那副姿态，仿佛将“岁月静好”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活着，挺好，便悠悠然地享受；若是死了，似乎也无甚牵挂，一切皆可随缘。 待到水豚楼闭店的时辰临近，叶澜和温鹤归才起身，走到那些如同活体雕塑般趴卧的水豚身边。 他们动作轻柔地，将先前为了玩叠高高而放在水豚们光滑头顶、厚实背脊上的各样小玩意儿或许是精巧的摆件，或许是轻巧的布偶一件件、一样样地取了下来。 水豚们依旧不动如山，仿佛头顶重量的消失与到来并无区别。 因不知此地具体的价目，更奇特的是，竟无一水豚发出任何提示的声音，没有吱声，没有眼神示意，甚至连惯例的账单也无。 温鹤归神色如常，略一沉吟，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 他参考昨日在鼠鼠楼支付的数目作为基准，指尖微动，又额外倾出一小堆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灵石添入其中，这才将这份远超基准的酬劳稳稳置于柜上灵石托盘之中。 做完这一切，温鹤归与叶澜便转身，两人的身影悄然没入渐沉的夜幕里。 柜台后的水豚们，目光也只是淡淡地随着身影移动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平和状态。 没有一只水豚好奇地凑上前去查看托盘里灵石的成色与多少，仿佛那叮咚落下的声响与他们全然无关。 他们依旧趴伏着，缓慢地咀嚼着残留的草叶，眼神空蒙地望着前方，唯有鼻尖偶尔微动，舔舐掉一丝沾着的木屑，将那份“无波无澜、万物皆空”的禅意，诠释到了极致。 …… 谢珩之与洛长生二人，竟凭着一己之力，生生将几百只鼠鼠喂得圆滚滚、肚皮溜圆。 待到店铺打烊时分，鼠鼠们排队领酬。每一只都分得了一颗亮晶晶的灵石，安稳落入爪心。 而尤其令人动容的是那些曾不幸吃到劣质吃食的鼠鼠——他们每一只的模样都被谢珩之和洛长生清晰地烙印在记忆里。 此刻，这些鼠鼠被特意唤到前排，每一只都庄严地、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两颗灵石。 爪中捧着两颗灵石的小家伙们，纷纷抬起湿润的豆亮眼睛，泪光盈盈地望向两位恩人。 那眼神复杂极了，感激里分明还夹着一丝委屈的控诉：虽然你们两位……嗯……有那么点“不道德”，但这灵石……这补偿……终究证明你们是天大的好人呐！ 这一夜的鼠鼠楼，堪称鼠鼠界的盛典。 鼠鼠们不仅被慷慨的外来客喂得饱胀，省下了宝贵的晚餐开销，更喜提了硬通货——灵石！ 普通鼠鼠一颗，受过委屈的鼠鼠两颗，厨房里空空如也的食物槽仿佛都在无声地赞美这场盛宴。 当谢珩之与洛长生处理完鼠鼠们的酬劳，转身走向柜台准备结算店铺费用时，身后是无数道炽热的目光。 一堆灵石从二人的储物袋中倾泻而出，“哗啦啦”地铺垫在冰冷的柜台上，堆积成一座闪烁着微光的小丘。 柜台后的鼠鼠掌柜和周围悄悄围观的鼠鼠们，看着这堆凭空出现的灵石，内心更是翻江倒海。 他们明明已经支付遍了所有服务鼠鼠的个体酬劳，按鼠鼠楼的规矩，这笔“店费”本可不必再付。 可他们还是付了，付得如此干脆，如此超乎预期。 “好人！”鼠鼠们心底的呐喊近乎同步，“天大的好人啊！” 感恩之情如潮水般淹没了每一只鼠鼠。 望着那两位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无数颗小小的鼠心默默祈祷：“感恩……愿明日夜幕时，还能再见你们的身影！” …… 姜泠月置身于喧腾的狗狗楼中，看完了那群活泼生灵精彩的杂戏表演。 表演落幕，掌声与喝彩如潮水般涌起。 她亦随波逐流，指尖微动，几十颗圆润的灵石便如同融入溪流的石子，轻轻落入表演者面前盛满打赏的托盘里。 动作和其他观众别无二致，是融入这满堂热切的一份子。 随后，她并未过多停留。 在鼎沸的人声与尚未散尽的欢腾里，她安静地走向柜台。 结算的过程无声而利落，灵石与木制的台面发出轻微而短暂的碰撞声，交割清楚。 账目了结，她便转身，身影向门口移去。 身后，狗狗楼内的气氛依旧炽热。犬儿的欢快吠叫、观众意犹未尽的谈笑、杯盏偶尔的轻碰，种种声响交织盘旋，在温暖的空气中持续发酵，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庆典。 那浓郁的欢乐气息固执地黏连着每一寸空间。 然而，这一切鼎沸的人间烟火，都已被姜泠月留在了身后。 她独自行走，步伐平稳而轻盈，未带走一丝楼内的喧嚣，也未惊动一丝空气。 门扉在她身后悄然合拢，将那满室的欢呼与热闹温柔地隔绝。 她走入楼外的夜色之中，背影融入流动的人群或静谧的街道，只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静默轮廓。 楼内的狂欢依旧，而她，已静静地走入另一片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