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罪业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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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的决定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被周遭粘稠的暗红所吞噬。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张自在试图调动混沌种子进行更精确的导航，但他立刻发现，在这片被称为“罪业血海”的区域，他那赖以生存的“绝对理性”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并非计算能力下降，而是“数据”本身变得……有毒。 当他集中精神，灰色的漩涡之眼试图解析周围的环境时，涌入意识的不再是清晰的结构图或能量流，而是扭曲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碎片。 “为何是我等承担此罪！”——一股灼热的、带着被背叛怨恨的佛念，如同毒针般刺入。 “净化！必须彻底净化！”——另一个冰冷、狂热的意志碎片，充斥着对“不洁”的极端憎恶。 “痛……永恒的灼烧……”——细微却无孔不入的哀嚎，源自灵魂被业火炙烤的极致痛苦。 这些来自陨落古佛、失控法则的“罪业残响”，远比万骸山亡者的低语更具侵蚀性。它们不再是旁观的历史回响，而是活着的、躁动的、试图将任何闯入者同化的疯狂意志。 张自在身体晃了一下，刚刚压制下去的、身体龟裂处的暗红光泽又明显了几分。他立刻切断了大部分对外感知，只保留最低限度的方向指引。 “跟紧。”他的声音愈发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血海蕴含‘业力’……会主动侵蚀心神……固守本念。” 他率先向前“游”去——在这粘稠的血海中，行动更像是在沼泽中挣扎。灰金色的能量在他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光膜，勉强隔绝着血海的直接接触，但那种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孙悟空冷哼一声，磅礴的妖力在周身震荡，将靠近的暗红流体强行排开，形成一个小小的安全区域。他金瞳锐利，警惕着可能来自血海深处的任何实体攻击。斗战法则赋予他的不仅是力量，更有一种万邪不侵的坚韧意志，这让他对精神污染的抵抗能力远超常人。 最不堪的是八戒。他几乎是被孙悟空用妖力拖着前行，那张胖脸皱成一团，写满了痛苦与挣扎。血海的业力仿佛专门放大他内心的贪婪与怯懦。 “不……不要过来……那些金子……那些美食……都是我的……”他眼神涣散，对着空无一物的血海喃喃自语，时而露出痴迷的笑容，时而因为“失去”而惊恐尖叫。“猴哥……师父……救救我……有东西在拉我的脚……” 孙悟空偶尔会低喝一声，蕴含镇魂之力的音波将八戒从深度的幻象中暂时惊醒，但很快他又会沉沦下去。带着他，无疑大大拖慢了速度。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血海的色泽变得更加深邃，近乎暗紫，粘稠度也进一步增加，前行变得异常艰难。而那股精神层面的压迫感，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不……不行了……”八戒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眼完全被暗红色占据，“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他猛地挣脱了孙悟空妖力的束缚，状若疯狂地朝着血海深处扑去，双手胡乱抓挠，仿佛那里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蠢货！”孙悟空怒骂，伸手去抓他。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八戒周围粘稠的血海猛地沸腾起来！无数只由暗红色能量凝聚而成的、扭曲的手臂，如同水草般从血海中伸出，死死缠住了八戒的四肢、腰身、脖颈！这些手臂上浮现出痛苦而贪婪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嘶嚎，要将八戒拖入无尽的罪业深渊！ “啊啊啊！”八戒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拼命挣扎，但他越是挣扎，那些手臂缠绕得越紧，甚至开始吸取他体内的能量，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 “净坛！”孙悟空眼中厉色一闪，正要全力出手。 一道灰金色的光芒，比他的动作更快！ 是张自在！ 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身，那双蒙着暗红薄纱的漩涡之眼冷冷地注视着被缠绕的八戒。他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法术，只是抬起了那只不断吸收着罪业之力的混沌右手，对着八戒的方向，虚空一握。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散开。 并非攻击那些暗红手臂，而是作用在了八戒自身与血海业力的“连接”之上！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精准至极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业力对八戒心神最主要的侵蚀通道，并强行“定义”了八戒周身一小片区域的“存在状态”——暂时性地，将他从血海那庞大的罪业共鸣网络中“隔离”了出来！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缠绕着八戒的暗红手臂猛地一僵，仿佛失去了目标，随即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消散、缩回血海之中。八戒眼中的暗红急速退去，恢复了短暂的清明，但巨大的恐惧和之前的消耗让他如同虚脱般漂浮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惊恐未定地看着张自在。 张自在收回手，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右臂龟裂处的暗红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下，对他而言消耗巨大，是【法则编织】能力的精细运用，强行修改了局部区域的“业力作用规则”。 “心智防线……过于薄弱。”他冰冷地评价了一句，随即不再看八戒，转身继续前行，“加速。此地……不宜久留。” 孙悟空深深看了张自在一眼，一把捞起虚脱的八戒，再次跟上。他心中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这和尚对这片罪业之地的适应和利用速度，快得惊人，也……危险得惊人。 血海，依旧无边无际。 但在那暗红色的视野尽头，那片巨大的废墟阴影，似乎……更近了一些。 同时，一个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低沉呓语，开始在前方的血海中隐隐回荡： “来……来吧……融入永恒……的……宁静……” （第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