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抓牢，跳也拽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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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病房，只余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楚南栀因为后背的伤，只能侧卧在陪护床上，睡得并不安稳。忽然，旁边病床上传来一阵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和挣扎声。 她立刻惊醒，撑起身子望去。 郑煦言深陷在梦魇之中，额头布满冷汗，眉头死死拧紧，双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不断坠落的东西。他的呼吸急促而混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 “不……别跳……南栀……抓住我……” 楚南栀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掀开被子，忍着后背的疼痛，快步走到他的床边，轻声呼唤：“煦言煦言！醒醒！” 郑煦言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胸膛剧烈起伏，茫然地喘息着，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当他看清床边一脸担忧的楚南栀时，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我做噩梦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未散的惊悸，眼神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梦见你……站在悬崖边……对我笑了一下……就……就跳下去了……我拼命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说着，将脸埋进她被他攥住的手心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那梦境太过真实，失去她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即使醒来也依旧包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楚南栀看着他这副被梦魇折磨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没有试图抽回手，而是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柔地、坚定地，将他的头揽了过来，让他侧着脸，紧紧贴在自己左侧的胸口。 那里，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布料，是他曾经濒临停止、又为她重新顽强跳动的心脏。 “听见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手掌温柔地抚过他汗湿的头发，“咚……咚……咚……跳得好好的呢。” 郑煦言僵硬的身体在她的怀抱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一点点放松下来。他闭着眼，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和那证明着她存在的、鲜活的心跳声。这声音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驱散着梦魇带来的寒意。 他埋首在她胸前，闷闷地“嗯”了一声，手臂却收得更紧，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楚南栀感受着他的依赖，心中一片柔软，却也带着酸楚。她知道，那场生死劫难和过往的种种，在他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她低下头，唇瓣贴着他的发顶，轻轻摩挲着。然后，她将他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轻轻掰开，引导着他的手掌，向上移动，最终，将他的指尖，精准地按在了自己脖颈侧面的颈动脉上。 那里，脉搏的跳动更加清晰、有力，一下，又一下，如同生命的鼓点，透过指尖的皮肤，直接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郑煦言的指尖在她温热的皮肤下，感受到了那蓬勃的生命力，身体微微一颤。 楚南栀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移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依旧带着些许惶恐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煦言，你听好，也感受好。” “我，楚南栀，现在是活生生的，就在这里。” “你抓牢了。” 她的语气忽然带上了一点她特有的、慵懒中透着狠劲的痞气，唇角勾起一抹近乎顽劣的弧度：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要跳崖……” 她顿了顿，看着他骤然紧张起来的眼神，用力按了按他停留在自己颈动脉上的手指： “也一定……拽着你一起跳。” “所以，别怕抓不住。” “你和我，早就绑在一块儿了。” “生死都分不开的那种。” 郑煦言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疯狂的光芒，感受着指尖下那真实而强劲的脉搏跳动。 梦魇带来的冰冷和虚空，被她这番近乎霸道蛮横的“生死与共”的宣言，彻底击碎、填满。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按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她的温度、她脉搏的跳动，都刻进灵魂最深处。 许久，他才低低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叹息，应了一声： “……好。” “一起。”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这一次，他握着他的“心跳”和“脉搏”，终于能摆脱梦魇，沉入一个安稳的、有她在的睡眠。 而楚南栀，就那样任由他握着，靠坐在床边，守护着他，也守护着这份劫后余生、不容再失的牵绊。 抓牢了。 这辈子，都别想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