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沪上初雪与旧日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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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的冬，总是裹挟着黄浦江上湿冷的潮气，与陆家嘴玻璃幕墙折射出的冰冷金光，一同渗入骨髓。但对于沪大而言，这个冬季的寒意，似乎格外从某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校园论坛的置顶热帖，依旧飘红着半年前那场堪称“世纪之战”的校庆学术峰会。帖子里最热门的视频片段，并非冠军领奖的高光时刻，而是亚军郑煦言在台上，面对楚南栀那句轻飘飘的点评时，骤然冰封的侧脸，以及他随即拂袖离去的决绝背影。 视频弹幕至今还在不断更新： “考古！名场面打卡！” “郑学长这眼神，我能记一辈子，太杀了！” “楚南栀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永远第一的郑煦言翻车” “别提了，那女人除了张脸，还有什么凭运气瞎蒙赢了辩论，还好意思嘲讽逻辑” “楼上+1，心疼郑学长，被这种学渣兼海王渣了还要被公开处刑。” 流言蜚语，如同沪上永不落幕的霓虹，将楚南栀的形象涂抹得光怪陆离。而在这些传言中，最引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校花楚南栀与校草郑煦言那段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的恋情。 据说，是楚南栀先撩者贱，用那双朦胧又无辜的杏眼，搅乱了无数少年的春心，也包括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郑煦言。又据说，两人在一起不过寥寥数日，楚南栀便以一句轻描淡写的“谈恋爱好累，不如睡觉”将郑煦言甩了，彻底坐实了她“渣女”的名号。 自此，两人从绯闻情侣变成了众所周知的死对头。直到校庆峰会，将这份敌对推向了高潮。 那场峰会汇聚了沪大各系的精英，旨在探讨“未来十年城市发展的核心驱动力”。楚南栀代表文科院系出战，她的主题发言被安排在郑煦言之前。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颜值担当的走过场时，楚南栀却穿着一身舒适随性的米白色针织裙，踩着平底鞋走上了台，与台下西装革履、严阵以待的郑煦言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发言毫无预兆的幻灯片，也没有繁复的数据模型，只是托着腮，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用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鼻音，漫谈般指出了几个看似不相干的现象：老城区咖啡馆里独立程序员的聚集、某个小众开源软件的下载量异动、甚至是对手公司最新产品发布会上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她将这些碎片串联，得出了一个与主流观点大相径庭，却让台下几位受邀参会的企业大佬频频颔首的结论——去中心化的微创新和草根技术社群，将比巨头垄断更能定义未来的城市脉搏。 “一点直觉，随便听听。”她以这句话作为结尾，微微颔首，便在一片惊愕与窃窃私语中走下台，仿佛刚才只是分享了一杯咖啡的感想。 压力，瞬间给到了紧随其后的郑煦言。 他带来的演示堪称完美，数据翔实，逻辑链条环环相扣，推演出的未来图景宏大而精密，是无懈可击的郑氏风格。然而，在自由辩论环节，当楚南栀被问及对郑煦言模型的看法时，她只是眨了眨眼，轻声反问：“郑同学的蓝图很宏伟，只是，把所有变量都纳入可控范围，会不会忽略了人性本身的不确定性呢比如，用户真的愿意完全按照算法规划的最佳路径生活吗” 她甚至没有展开论述，只是抛出了这个看似感性的问题。但就是这个问题，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郑煦言那座逻辑大厦最细微的裂缝。他试图用更多的数据和模型来反驳，却显得用力过猛，反而偏离了辩论的核心。评委的最终投票，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倾向了楚南栀那看似“玄学”的洞察力。 领奖台上，楚南栀接过冠军奖杯，对着身旁面色铁青的郑煦言慵懒一笑，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郑同学，逻辑虽好，可别贪杯哦。” 那一刻，郑煦言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能凝结水汽。他看也未看那枚银牌，转身便走，将所有的喧嚣、掌声和议论，连同楚南栀那张笑得漫不经心的脸，一起抛在了身后。 这件事的余波，是楚南栀在学期末便以交流之名远走海外，消失在沪上的名利场中。而郑煦言，则更加沉默，将所有精力投入家族事务，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沪上商界不容小觑的新锐，只是那场失败，如同一根看不见的刺，深深扎在他完美主义的心上，耿耿于怀。 如今，沪上初雪悄然而至，覆盖了旧日的痕迹。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结，从未解开。而命运的齿轮，即将再次转动，将远行的人带回原点，也将昔日的对手，推向更错综复杂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