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感官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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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林绛听见了乌鸦振翅的声音。 那不是幻觉——渡轮桅杆上确实停着三只黑鸦，猩红的眼珠随贾世玉手中的针管转动。江风突然静止，她后颈的芯片疤痕开始发烫，像有烙铁在灼烧神经末梢。 “别怕。”贾世玉的声音忽远忽近，“只是让你看清‘海棠社’的真相。” 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破碎画面：1904年租界的青砖小楼里，十二位画家正将血滴入砚台；父亲在实验室焚烧的并非画作，而是成排的冷冻胚胎；杜少爷临死前瞳孔里映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张脸…… 林绛的指甲抠进甲板木缝，摸到一枚生锈的铜钥匙——和父亲留下的那把是同一制式，匙柄刻着【感官囚徒编号07】。 --- （2） 灵玉科技发布会现场像个未来刑场。 林绛戴着薛晶的员工证混进后台时，全息投影正演示“感官永生”系统的核心功能：【将人类记忆编码为可继承的数字资产】。演示视频里，白发苍苍的杜家老爷子在病床上微笑：“我的毕生收藏将永远活在新躯体里。” “躯体”二字被电流声扭曲的刹那，林绛的芯片突然自动激活。她眼前的景象层层剥落，露出后台真实场景——三十个培养舱里漂浮着面容模糊的克隆体，每个舱体标注着艺术家姓名，而7号舱的标签是：【林绛适配度99%】。 通风管道传来敲击声。贾世玉的投影浮现在舱体玻璃上：“现在明白乌鸦为什么围着枯木了吗它们在等……” 警报声截断了下文。林绛转身时撞翻试剂架，一瓶金色液体泼在监控屏幕上，显露出隐藏的监控死角——标着【贾世玉】的13号培养舱里，漂浮着没有脸的人形。 --- （3） 地下实验室的冷气渗入骨髓。 林绛用铜钥匙打开备用电源柜时，整面墙的冷冻舱突然亮起蓝光。舱门上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同一段视频：二十年前的雨夜，母亲抱着婴儿冲进实验室，将针管里的金红色液体注入婴儿后颈。 视频右下角显示着基因序列对比结果：【受体：林绛（克隆体7号）；供体：贾敏（已故）】。 身后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声响。真正的贾世玉坐在轮椅上，颈部以下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维生管线。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林绛手中的铜钥匙：“那把钥匙……原本插在我的脊椎里。”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显示1904年的实验记录：【感官移植需钥匙载体，唯林氏血墨可激活……】 林绛突然想起渡轮上那个未完成的问题。乌鸦围着枯木飞，是因为枯木里嵌着—— “牢笼的钥匙。”贾世玉的轮椅碾过散落的培养管，“比如你父亲自愿变成的那截‘枯木’。” --- （4）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林绛掀开盖着父亲遗体的白布时，尸体后颈的金属接口还泛着冷光。法医解剖报告钉在墙上：【c7椎骨内嵌有未知装置，疑似神经信号中转器……】 “他们抽干了他的脊髓液。”轮椅上的贾世玉扔来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杜家的机密文件，“为了把‘感官永生’系统接入海棠社的古老网络。” 文件末尾附着父亲的字迹：【钥匙必须交给绛珠，她是最后一个自然诞生的……】 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林绛的芯片突然剧烈震颤，眼前浮现出童年从未去过的场景：苏州沧浪亭的紫藤架下，年幼的自己正用血墨在石板上画画，而年轻的父亲跪在一旁，往自己脊椎里钉入铜钥匙。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警报。贾世玉的瞳孔开始扩散，他最后的遗言混着血沫：“毁掉……13号舱……” --- （5） 暴雨冲刷着灵玉科技大楼的玻璃幕墙。 林绛站在13号培养舱前，手中的血墨针剂映出舱内人形模糊的五官——那轮廓正在变得清晰，逐渐显现出与她相同的眉眼。 全息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感官永生系统启动：00:03:29】 她砸碎紧急消防柜，拎出斧头走向总控台。监控画面突然全部切换，显示全球十二个“海棠社”据点同时亮起警示灯——每个据点中心都摆着枯木雕塑，乌鸦群正疯狂撞击防弹玻璃。 “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广播里响起杜老爷子的录音，“不，你只是激活了最后的传承程序。” 斧刃劈开主机的瞬间，林绛后颈的芯片自动弹出，带着血丝落在13号舱的识别区。舱门缓缓开启，她看见自己浮在培养液中的克隆体，正对她伸出苍白的手。 远处的外滩钟声敲响十二下，而陆家嘴的巨屏广告变成了血色警告：【感官囚徒全面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