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雨夜、情歌与未尽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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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的暴雨总是来得猛烈而持久，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宾利车的全景天窗和挡风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响。雨刮器以最快的频率左右摇摆，却依旧难以完全拨开那厚重的水幕。高架桥上，长长的车流如同被困住的钢铁长龙，在雨夜中闪烁着无奈的红色尾灯，寸步难行。 车内与窗外的喧嚣形成了两个世界。空调送出适宜的温度，隔绝了潮湿与寒意。车载音响里，正巧播放着一首旋律舒缓、歌词缠绵的经典情歌。 楚南栀似乎心情不错，跟着电台里男歌手深情的嗓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哼唱着。只是她的音准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调子跑得离谱，时而高不上去，时而低不下来，像只找不到家的迷糊小鸟，在五线谱上胡乱扑腾。 郑煦言原本正闭目养神，试图将堵车的烦躁压下去。耳边传来这严重跑调的魔音贯耳，他英挺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就要去按中控台上的切歌键。 “喂！不准切！” 楚南栀眼疾手快，几乎是同一时间伸出爪子，一把按住了他欲动作的手腕，阻止了他的“暴行”。她瞪大了眼睛，理不直气也壮：“我正听到兴头上呢！” “你那叫听”郑煦言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试图挣脱，“是在谋杀这首歌。” “要你管！我就爱这么唱！”楚南栀耍起无赖，非但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伸出另一只手去够方向盘旁边的音响控制区，想要把声音调得更大，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她跑调的事实。 “楚南栀！开车呢！别乱动！”郑煦言被她这危险动作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切歌了，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扣住了她试图作乱的手腕，用力将她拽离中控区。 “我就动！你松手！” “别闹！” 两人在狭窄的车厢后座里，为了一个音响控制权，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拉扯起来。她执拗地要护着她跑调的“兴头”，他则坚决要维护自己耳朵的清净和行车安全。 动作间，她的发丝蹭过他的下颌，带着橙花的清香。他扣着她手腕的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皮肤下温热的脉搏和纤细的骨骼。 突然，电台里的情歌恰好播放到了副歌最缠绵悱恻的部分，男歌手用沙哑的嗓音反复吟唱着那句直白的心动。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争执的动作莫名地停滞了下来。 郑煦言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楚南栀也忘了要继续去够按钮。 车内，那跑调的哼唱消失了，只剩下电台里情歌缱绻的旋律在流淌。而车外，哗啦啦的雨声敲击着车窗，仿佛为这狭小空间里骤然变化的氛围，奏响了密集而混乱的背景音。 他低头，看着她。 她仰头，望向他。 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和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勾勒出彼此模糊而深刻的轮廓。他的眼眸在暗影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未散的无奈、一丝愠怒，以及某种更深沉的、被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和近距离勾缠出来的东西。 她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能感受到他掌心灼人的温度和微微收紧的力道。她甚至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上，因为刚才动作而沾染的、几乎看不见的细小水汽（或许是错觉）。 呼吸在不知不觉中交缠。 歌声，雨声，心跳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被压缩在这方寸之间。 他就这样看着她，她也这样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先松开手。一种无声的、粘稠的、带着试探与悸动的暗流，在两人胶着的视线和紧握的手腕间，汹涌澎湃。 那未尽的争执，似乎早已被遗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危险、也更诱人的悬念。 他会不会…… 她是不是…… 答案，似乎就藏在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和这雨夜情歌的余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