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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净调整思路后,防空听音器的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初步的样机测试显示,其有效侦听距离和方向准确性已经达到了可用的门槛。 实验室里,听着样机成功捕捉到模拟飞机引擎声并大致指示出方向,同事们发出一阵轻微的欢呼。廖永兴用力拍了拍罗云净的肩膀,脸上是掩不住的赞许:“云净,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能行!” 成功的喜悦冲淡了连日来的疲惫,罗云净心中也涌起一股久违的成就感。技术带来的纯粹满足感,暂时遮蔽了外界纷扰的阴霾。 中午,他和几个关系尚可的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大家围坐一桌,话题很快从技术难题转向了时局见闻。食堂里人声嘈杂,弥漫着饭菜的气味。 这时,旁边一桌的议论声稍大了些,飘了过来。一个负责后勤采购、消息颇为灵通的同事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南边剿匪,动静可不小。” 罗云净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但并未太在意,这类消息时有耳闻。 另一个同事接口问道:“哦又有什么新进展不是说那边山高林密,不好打吗” “这回不一样!”先前那同事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却又带着几分炫耀知晓内情的意味说,“听说调了重武器,还有新到的侦测设备,打了几个漂亮仗!尤其是麻城和白雀园那边,端掉了好几个窝点,死了不少人……” “麻城”和“白雀园”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钢针,瞬间刺入罗云净的耳膜,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他猛地僵住,筷子停在半空,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可不是嘛,”另一个声音加入讨论,带着事不关己的评论口吻,“就得用狠招!听说用了新式的测距仪,炮打得那叫一个准,那些土包子哪见过这个,一炸一个懵……” “轰——!” 罗云净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同事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嗡嗡作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猛地窜上来,几乎让他当场呕吐。 测距仪……炮打得准……麻城……白雀园…… “麻城和白雀园的祖田,被北边的大户给圈了,一斗租子都不让收”…… 原来……原来这才是那晚肖玉卿拼命也要传递出去的情报。 自己呕心沥血改进的测距仪,提高了炮击的精度,没有用在抵御外侮的战场上,没有去瞄准觊觎国土的侵略者,而是用在了这里!用在了自己同胞的身上!成为了“北边大户”圈占“祖田”最锋利的工具。 “罗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对面的同事终于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 罗云净猛地回过神,手指冰凉,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极力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和那股强烈的呕吐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干涩得厉害:“没……没什么,可能有点累,昨晚没睡好。” 他放下筷子,再也无法面对餐盘里的任何食物。“我……我吃饱了,有点不舒服,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 他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无视了同事们疑惑的目光,逃也似的离开了嘈杂的食堂。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窒闷和恶寒。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眼前一阵发黑。 巨大的荒谬感和负罪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起自己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那些精密计算、反复调试、力求完美的执着……此刻都变成了一个无比讽刺的笑话! 他改进的仪器,提高了杀伤的精度,成为了屠杀的帮凶! 他,间接地,协助了——剿杀肖玉卿和他身后所代表的,肖玉卿拼命要保护的...... 一股尖锐的羞愧和难堪灼烧着他的心脏。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肖玉卿 他曾经在肖玉卿面前,说出“知其黑,守其白”的话,自以为是一种清醒的坚持。可现在,他双手沾满的,不是间接的血污他坚守的,到底是什么他为之效力的,又到底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个天真又可悲的工具! 他想见肖玉卿,这种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想抓住那个人,仿佛抓住一根能将他从这令人窒息的泥沼和混乱中拉出去的绳索。他想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想从他那里得到某种确认,或者……甚至是谴责。 但他不敢。 肖玉卿又会如何看他一个天真愚蠢的帮凶一个尚有争取价值的技术人才还是一个……可以托付秘密的朋友 这种矛盾的心理撕扯着他,让他坐立难安。下午的工作完全无法进行,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图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反复回响着同事的话。 下班铃声响起,他浑浑噩噩地走出研究室,没有开车,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金陵的冬夜,寒风吹在脸上,刀割似的疼,却比不上他心里的冰冷和混乱。 他不知疲惫地走了很久,夜已深沉,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旧书店附近,走到了那晚和肖玉卿分别的街角。 他站在那里,望着书店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却没有勇气走过去。他想象着肖玉卿可能就在里面,安静地看着书,就像上次一样。 但他只是站着,像被钉在了寒冷的夜色里,一步也迈不动。 想见,不敢见。 巨大的痛苦和迷茫,几乎要将他撕裂。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和世界,在这一天,因为几句无意中听来的闲谈,轰然倒塌,碎得彻底。而他,站在废墟之上,不知该去向何方。 他不知在寒风中伫立了多久。书店的灯光早已熄灭,街面彻底沉寂下来,只余北风刮过屋檐的呜咽声。 最终,罗云净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一具被抽空了魂灵的木偶,缓缓走回北平路寓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虚无之上,脚下的青石板路,两旁熟悉的建筑,甚至拂过面颊的冰冷空气,都变得无比陌生而扭曲。 陈妈早已睡下。他悄无声息地上了楼,没有开灯,径直倒在床上。黑暗中,天花板模糊的轮廓仿佛变成了炮火轰鸣的战场,又变成了同事们谈论“剿匪大胜”时兴奋的脸,最后定格在那晚——肖玉卿——焦灼的眼神上。 “……麻城和白雀园的祖田,被北边的大户给圈了,一斗租子都不让收……” 那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了肖玉卿。想起他在书店的冷静深邃,在小饭馆谈起“旧船与新舟”时的沉重与期许,在灵谷寺的雪中同游。他一直将肖玉卿视为榜样,是比他处境更艰难却更坚定强大的存在,是自己面对审查时内心汲取力量的来源。他敬仰他,甚至下意识地模仿他那份面对生死和危险,仍坚定信仰的沉静。 可现在……自己却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器,成了摧毁肖玉卿所守护的力量的一部分! 第二天,他勉强自己去研究室,却对着图纸半天画不出一笔,却再也无法找回从前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图纸上的线条变得陌生,数据也失去了意义。每一次成功的测试,耳边仿佛都会响起同事那句“一炸一个懵”;每一次廖永兴的赞许,都像一根针,刺在他良知未泯的神经上。他变得沉默寡言,工作时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冰冷的隔膜里。 他把自己困在巨大的精神牢笼里,反复咀嚼着那份痛苦和迷茫。他一直试图远离政治,只愿埋头技术,以为这样才能保持纯粹,救国救民。可现实却给了他最残酷的一击:技术并无立场,但使用技术的人有。他躲不开,避不了。 廖永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只当是他再次遇上了瓶颈,关切地让他多休息,却并未深究。 日子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滑过。直到三天后的傍晚。 他再一次站在了旧书店的街角,望着店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却没有勇气靠近。他只是站着,像被钉死在寒冷的夜色和内心的枷锁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他身边停下。 后车窗降下,露出肖玉卿沉静的面容。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的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罗云净。 罗云净猛地对上他的目光,身体瞬间僵硬,羞愧、慌乱、无助……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想逃开。 “上车。”肖玉卿的声音低沉,不容拒绝,却奇异地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 罗云净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机械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一片沉寂。 “……对不起。”良久,罗云净几乎是嗫嚅着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低哑破碎。他低着头,不敢看肖玉卿。 “为什么道歉”肖玉卿的声音很平静。 “我……我不知道……那些仪器会……”他的话堵在喉咙里,无法成句。 “你当然不知道。”肖玉卿打断他,“你若知道,就不会有那晚的出手相助,也不会在改进测距仪时,怀着那份‘守其白’的赤诚。”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我,是这个让理想蒙尘、让技术染血的世道。”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到他眼中的理想之光破碎后的痛苦与挣扎,也看到了那痛苦挣扎之下尚未熄灭的、寻求出口的火焰。 “觉得痛苦,”他问,“这说明你的心还是热的,你的血还未冷。” “可……那么多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罗云净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我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是为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在战斗、是为了改变这积贫积弱的国家在战斗,他们的牺牲我们不会忘记!”肖玉卿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沉沉的夜空,又缓缓收回,重新落在罗云净脸上,“你想把劈波斩浪的能力用来照亮黑暗。关键在于,你选择为何而照亮,为何而劈斩。” 罗云净心中的惊涛骇浪,似乎在这目光中渐渐平息。 肖玉卿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从未想过要勉强你。因为我知道,我走的这条路很艰难,游走在死亡与危险之间。看你怀抱理想,一心想用技术救国,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看着罗云净。 “可这条路上,同样需要最优秀的工程师。甚至,更加需要。因为每一步,都关乎生死,都为了将来。” 罗云净怔怔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混乱和脆弱慢慢褪去,他看向肖玉卿,“我需要时间考虑。” 肖玉卿读懂了他眼中的变化,极淡却真实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欣慰,更有一种找到真正同道之人的郑重。 他递过来一张小小的纸条。 “不着急。想清楚。任何时候,都可以按上面的方式找我。”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现在,回家,好好睡一觉。” 罗云净紧紧攥住纸条,重重点头。 车门打开,寒风吹入。他下了车,看着黑色的轿车无声驶离。 罗云净攥着那张仿佛带着体温的纸条,没有立刻回家。 他在寒冷的街道上走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冻得麻木,沸腾的思绪才渐渐冷却下来,变得如同金陵冬夜般清晰而冰冷。 他需要绝对冷静的头脑来处理这件事,而不是在被情绪支配的状态下做出决定。 回到寓所,陈妈早已睡下。他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反锁了书房的门。直到坐在书桌前,台灯温暖的光晕洒落,他才缓缓摊开手心。 纸条上是一个地址和一句暗语。 他记在心里。 点燃火柴将纸条烧掉。 肖玉卿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点拨,并向他展示了水面之下更广阔的、充满风险却也充满希望的深流。 他知道,自己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露出两条隐约的道路。而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观察和思考,才能做出最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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