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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 那微弱得如同幻觉的脉冲,并未随着简陋装置的拆解而彻底消失。它仿佛已经烙印在李琟的听觉神经上,甚至是他更深的意识层面,以一种固执的、非自然的节拍,持续不断地回响着。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元的、冰冷的电子幽灵。 它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当他刻意去倾听时,它便隐匿在血液奔流和心脏搏动的生理噪音之后;而当他精神涣散,濒临昏迷时,它又清晰地浮现出来,像黑暗中一枚永不疲倦的、跳动着的电子心脏。 这脉冲成了他新的锚点,一个新的、远比玉兰幻象更真实,却也更加诡异的参照系。 “屠夫”的塑料袋依旧在门口,像一个被遗忘的道具。他埋藏的肉干和草茎在缓慢消耗,支撑着他游走在生存的边缘。窥视孔后的目光依旧恒定,但李琟已经学会在其中分辨出更细微的波动——例行公事的扫描,偶尔闪过的评估,以及……极其罕见的、仿佛被外界事务牵绊住的分神。 他不再试图去挖掘头顶的裂缝。那太明显,太被动,而且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诱饵。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脉冲信号的捕捉和分析上。 节奏。稳定的、毫无变化的短促脉冲。间隔均匀,像节拍器。 这排除了摩斯电码或者其他基于长短组合的复杂信号。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性宣告或者,是某种设备发出的、极其基础的标识信号 他用含在嘴里的草茎尖端,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极其轻微的力度,试图复刻那脉冲的节奏。点,点,点,点……单调,重复,令人困惑。 它的源头在哪里 他再次冒险,在窥视孔目光“游离”的短暂瞬间,重复了那次简陋的组装。电池,电线,硬币,紧贴太阳穴。 嗡鸣感再次传来,脉冲变得清晰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贴在太阳穴上的硬币,像操作一个粗糙的雷达。 当他将硬币指向门口方向时,脉冲似乎……减弱了几乎难以察觉。 当他将硬币指向内侧墙壁,尤其是靠近那个他之前挖掘过的裂缝下方时,脉冲似乎……稳定,甚至可能略微增强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信号源……在墙内或者,在墙的另一边 另一个禁闭室某个设备间还是……他不敢想下去。 他拆解装置,藏好部件,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尽管这运转消耗着他宝贵的能量,带来一阵阵眩晕。 单调的脉冲。墙内或墙后的来源。 这能有什么用它不能传递复杂信息,不能提供武器,不能打开牢门。 除非…… 一个念头,冰冷而惊悚,缓缓浮现。 除非,这脉冲本身,不是用来传递信息的。 而是用来……确认存在的。 像一个垂死者的心跳监护仪,向外界证明着“我还活着” 这个联想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发出这个信号的,是另一个像他一样的囚徒一个被藏在更深处、以某种方式连接着电子设备的囚徒 还是……阿芳 这个想法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阿芳逃出去了吗还是说,她根本没有成功,而是被关在了某个更隐蔽、更可怕的地方,甚至……被用于某种他无法想象的“用途” 脉冲。稳定的,规律的,非自然的脉冲。 这背后隐藏的可能性,让他不寒而栗。 他的盟友,送来电池和电线,是为了让他确认这个信号的存在是为了让他知道,在这堵墙的后面,还有另一个(或者另一些)生命,在以这种非人的方式,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那么,下一步呢知道了,然后呢 他需要回应。他需要让那个可能的“信号源”知道,这边也“存在”。 但是,怎么回应用同样的脉冲节奏他没有任何发出电子信号的设备。用物理方式敲击墙壁太危险,声音会立刻暴露。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个埋藏物资的土堆上。 他有了一个极其大胆,也极其冒险的想法。 他再次等待时机。当窥视孔后的目光再次出现那短暂的涣散时,他迅速行动。他挖出油纸包,没有动里面的肉干,而是取出了那截仅剩的、相对完整的粉笔头。 然后,他回到内侧墙壁,那个脉冲信号似乎最强的位置下方。 他抬起手,用粉笔头最尖锐的棱角,在墙壁靠近地面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布满污垢和水渍的角落里,极其快速地,画下了一个符号。 不是玉兰。不是箭头。 是一个简单的、由四个点组成的菱形图案。 ? ? ? ? 四个点,对应着那稳定脉冲的、最基本的单元。 他画得极快,极轻,留下的痕迹几乎与墙壁本身的污垢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无声的回应。一个基于那脉冲节奏的、简单的几何确认。 “我听到了。” “我在这里。” 做完这件事,他立刻毁掉了粉笔头,将碎屑混入泥土,抹平一切痕迹,退回角落,重新进入“濒死”状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在赌。赌那个发出脉冲的存在(或者监控那个脉冲的他的盟友)能够发现这个微不足道的、粉笔的印记。 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 赌注,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墙那边那个未知存在的……生命。 滴…滴…滴…滴… 脉冲依旧在无声地响着,穿透墙壁,穿透黑暗,穿透他疲惫不堪的灵魂。 这一次,在这单调的节奏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不再是冰冷的宣告。 而是一种……等待回音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