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谷肥与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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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的喜悦是短暂的，如同秋日晴空下的一缕浮云，转眼便被现实的琐碎与长远的谋划所取代。那几斤多出的白芽灵谷，被林轩珍重地存放在木屋角落一个干燥的小陶罐里，如同守财奴藏起了第一枚金币。 他没有急于兑换贡献点。贡献点能换来的，无非是些基础的丹药或功法，对他这斑杂灵根而言，效果微乎其微。相比之下，古籍中偶然提及的、关于利用灵植本身或其副产品来滋养土地的零星记载，更让他心动。 “谷壳碾碎，混以腐土，经雨露浸润，可微增地气……” 字迹模糊，语焉不详，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农谚，而非正经的炼丹或炼器法门。但林轩却如获至宝。他本就对土地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这粗浅的法子，恰恰契合了他“问土”时感受到的那丝大地生机。 说干就干。 他将那几斤灵谷仔细脱壳，饱满的米粒依旧留着，那是他接下来小半年的口粮。剩下的谷壳，他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一块表面粗糙的扁平大石上，用另一块石头耐心地碾压、研磨，直到将其变成细碎的粉末。这个过程枯燥乏味，粉末飞扬，呛得他直咳嗽，但他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打磨什么稀世珍宝。 接着，他又去山林边缘，避开可能有毒虫瘴气的地方，挖来一些颜色深黑、已经充分腐烂的落叶泥土。他将谷壳粉末与这些腐土按照自己琢磨的大致比例混合，又加入少量清水，仔细搅拌，直到成为一种潮湿松散的状态。 他没有像寻常沤肥那样挖坑深埋，任其发酵。而是将混合好的肥料，薄薄地、均匀地撒在了那几株地脉草周围的土壤表面，以及一小片长势相对较好的灵谷根部附近。 做完这一切，已是星斗满天。林轩站在田埂上，看着月光下那片撒了薄肥的土地，心中充满了一种奇特的期待。这并非宗门所授，也无人指点，完全是他基于对这片灵田的理解，进行的一次大胆尝试。 成败未知，但这个过程本身，就让他感到一种创造的愉悦。 往后的日子，他多了一项工作：观察肥效。 他依旧每日“问土”，感知那片撒了肥料的区域有何不同。起初几天，似乎并无异常，土地依旧是那片土地。但约莫七八天后，在一次细致的“问土”中，林轩敏锐地察觉到，撒了肥料的那片区域，土壤的“气息”似乎更加温润、活跃了一些。那种感觉，就像是干渴的土地喝下了一小口温水，虽然解不了根本的渴，却带来了一丝慰藉。 而最直观的变化，出现在那几株地脉草上。原本极其缓慢的生长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线叶片上的那丝温润光泽更明显了些，新抽出的嫩叶，虽然依旧细小，但颜色似乎比老叶要鲜亮一点点。 有效！ 林轩心中振奋。这自制的谷壳腐土肥，效果或许极其微弱，但确实起到了正面作用！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对的！这片灵田，并非只能被动接受，而是可以通过恰当的方式，主动去滋养和改善！ 这个发现，给了他巨大的信心。他开始更加留意身边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山涧旁的湿泥，某种特定树木的落叶，甚至是一些常见但无人问津的杂草……他都开始留心观察，尝试分析其特性，思考能否融入他的“肥料”配方中。 生活仿佛进入了一种更加充实而有趣的循环。种田、观察、试验、改进……每一天都似乎有新的发现和微小的进步。 这一夜，月明星稀，夏末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林轩在屋前空地上演练着宗门传授的最基础拳法《锻骨拳》，动作缓慢而认真，试图通过这种外功，辅助炼化体内那微薄的灵气，强健体魄。 一趟拳打完，身上微微见汗。他正准备回屋打坐，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寻常虫鸣的“窸窣”声，从灵田方向传来。 这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林轩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木屋窗户，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灵田上。只见在他那块田靠近引水池的角落，靠近他撒了自制肥料的那片区域，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泥土间缓缓移动。 不是老鼠，也不是常见的田蛙。那黑影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灵性。 林轩屏住呼吸，凝神细看。借着月光，他渐渐看清，那竟是一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的蛙类。通体呈一种罕见的暗金色，背上似乎有隐隐的、如同天然符文般的淡银色斑点。它正蹲在湿润的泥土上，腮帮微鼓，发出那轻微的“窸窣”声，似乎在……吮吸着土壤中的水汽或者说，是土壤中那丝被肥料引动、又被灵田加持过的微弱地气 金线蛙 林轩脑海中闪过古籍上一种偏门灵兽的记载。据说此蛙对灵气，尤其是纯净的土行灵气极为敏感，常栖息于灵脉节点或灵药之旁，其本身并无太大价值，但它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当地环境的不凡。 这只金线蛙，显然是被他这块经过异变、又施了肥的灵田吸引来的！ 林轩心中念头飞转。是福是祸这金线蛙会不会破坏他的灵植尤其是那几株宝贝地脉草 他按捺住立刻驱赶的冲动，继续观察。那金线蛙似乎十分享受，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跳进旁边的引水池，消失不见。 林轩松了口气，看来这蛙只是来“蹭”点灵气的，并无恶意。但它的出现，也给他提了个醒。 这片灵田的异常，或许能瞒过普通修士甚至低阶内门弟子，但对于某些感知敏锐的灵兽或者精通地脉之术的高人来说，未必能完全隐藏。 “还是不够隐蔽……”林轩喃喃自语。自制肥料虽然有效，但似乎也更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或许，他该想想别的办法，或者，寻找更隐蔽、更不易察觉的滋养方式 他回到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窗外，蛙鸣依旧，但在他听来，已不再是单纯的夏夜伴奏，而是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这片看似平静的灵田，暗地里，似乎正吸引着一些意想不到的“访客”。他的慢节奏种田生活，恐怕不会一直这般风平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