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仓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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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劳资科。 一股刺鼻的烟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直皱眉头。 “你说啥玩意儿！” 易中海用仅剩的左手，“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嗡嗡作响。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负责调配工人的干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疯狂。 “不是，易师傅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人又不是我们劳资科分的！他是部里直接下派的干部！档案走的是人事科！” 那干事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吓了一跳，有些不高兴的皱眉道： “人家是采购科长，享受17级待遇！” 科长…… 干部…… 人事科…… 这几个词，如同几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易中海的心上。 他本以为，方源那小子就算进了厂，也只是个任人拿捏的学徒工。 他这几天天天往劳资科跑，托关系、送人情，就是想把方源弄到自己的钳工车间，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折磨他，报复他。 可结果呢 人家根本就没走工人的路子！人家是坐着吉普车来的“领导”！ 一股巨大的、被戏耍的屈辱感，混杂着无边的怨毒，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那副失魂落魄又阴沉可怖的模样，让劳资科的几个人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到钳工车间，他看着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工位，又看了看自己那只被布条吊在胸前、毫无知觉的右手。再想到方源那张年轻、俊秀、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脸……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抓起桌上那个他用了半辈子、上面还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哐啷——” 白色的搪瓷碎屑，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采购科的办公室里，却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方源翘着二郎腿，坐自己的科长办公室里，悠闲地翻着一本不知从哪淘来的旧书。而一墙之隔的外间，大舅李长武则被一堆小山似的旧账本给淹没了。 “源子！” 李长武推开门，将一杯热茶放在方源桌上，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无奈。 “你小子倒是会当甩手掌柜啊！我这又是签字又是批条，还得帮你盯着科里那帮猴崽子，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躲在这儿看闲书你这是把亲舅舅当长工使唤呢！” 方源放下书，笑着给他递过去一支烟：“能者多劳嘛，舅。这叫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再说了，我这不是……在思考咱们科未来的发展方向嘛。” 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气得李长武直翻白眼。 而方源的“思考”，确实也卓有成效。 这几天，他没干别的，净琢磨怎么当好这个“甩手掌柜”了。 首先，是把科里那帮闲散惯了的老油条们，给发动起来。 “……从今天起，咱们科室，要行动起来！” 作为科长，方源使唤起下属也是本分应当，指着墙上的地图，意气风发。 “在座的各位大姐。” 他看向那几个原本只知道织毛衣、说八卦的女同志，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你们心细，有文化。以后跑外勤的工作就不必做了。 帮忙把科里所有的报表、文件、档案整理这些文字工作，整理整理就行了 ！这可是咱们科室的‘内务’，是重中之重，得交给信得过的人！” “至于各位男同志，”他又转向那几个抽烟喝茶的，“咱们也不能总窝在办公室里。从明天开始，两人一队，都给我跑出去！粮食局、肉联厂、铁道部，甚至是四九城周边的各个公社，都给我去建立联系！”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为了保证大家外出安全，我跟保卫科打好招呼了。以后出差，可以去那边领枪！” “哗——” 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 能领枪！这在当时，是何等的荣耀和信任！ 看着众人那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方源笑了。 当然，光画饼还不够。 他隔三差五地，总能“通过渠道”，弄来一些外面凭票都难买到的紧俏货。今天是一包瓜子，明天是一包花生，后天可能就是几尺的确良布头。 他也不多给，就那么一点，分给科里的女同志们，美其名曰“改善生活”。 几天下来，那帮原本对他爱答不理的大姐们，现在见了他，都跟见了亲人似的，一口一个“小方科长”，热情得不行。手里那点文字工作，更是干得又快又好，半点不含糊。 在三个吃人嘴短的科室主任的帮衬下，将办公室里的这帮老油条彻底发动起来后，方源便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 他把日常事务全权丢给了痛并快乐着的李长武，自己则隔三差五地就以“外出联系业务”为由，早早溜回家。 “哥哥！” 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方源的身影，出现在了小木屋前。 李安建像只欢快的小鸟，立刻扑了上来。 “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好好跟云舒姐姐学写字” 方源将她抱起，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学啦！学了五个！” 小家伙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方源笑着，将她放下，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外界不过过去了几天，而这里，在他的意念调控下，早已是春华秋实，几度轮回。 左手边的菜畦里，一派丰收的景象。 水灵灵的大白菜，长得如同磨盘大小；地里的萝卜，只露出一截青翠的缨子，预示着地下的硕果；黄瓜藤上，更是挂满了顶花带刺的青瓜。 方源信步走过去，随手摘下一根。 “咔嚓！” 一声脆响，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他心中一动。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这片小小的天地，乃是他安身立命的底气。 “收。” 一个念头。 整片菜畦里的所有成熟蔬菜，便如同受到了无形的指令，自动脱离根茎，拔地而起，在半空中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小木屋前的空地上。 “哇！飞起来了！”李安建在一旁拍着小手，满眼都是崇拜的星星。 “种。” 又一个念头。 刚刚收获一空的菜地，黑土自动翻涌，之前留下的种子再次被播下、覆土、浇水，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挥间。 做完这一切，方源才将目光，投向了空间的另一侧——那片他寄予厚望的“粮仓”和“牧场”。 金黄的玉米、碧绿的大豆、还有那带着泥土芬芳的花生，早已收获了一茬又一茬，在小木屋的另一侧，堆成了三座喜人的小山。 而在那片被土墙围起来的“牧场”里，更是生机盎然。 几十只羽毛油光水滑的野鸡，悠闲地踱步；几只灰色的野兔，在角落里追逐打闹。那些黑鹳、勺鸡、飞龙等“珍禽”，更是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灵性十足。 看到方源走近，非但不怕，反而还“咕咕咕”地围了上来，仿佛在讨食。 “吃吧，吃吧。” 方源笑了笑，意念一动，一堆刚收获的白菜叶便凭空出现在了围栏里，引得一群“禽兽”争相抢食。 最后，他走到了空间的最深处。 那片被他单独开辟出来的药田里，几株翠绿的人参，正迎风而立。 虽然年份尚浅，但在灵泉的滋养下，长势喜人。 巡视完自己的“领地”，方源来到泉眼边，掬起一捧温热的灵泉水，一饮而尽。 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将他连日来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 躺在泉边的草地上，方源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空间上方那片永恒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天空”。 这片小小的天地，才是他真正的根基。 有了它，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风云变幻，他方源，便永远都有退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