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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桃花镇口时,那股花香更浓了,不是春日里那种轻飘飘的粉甜,倒带着点沉厚的暖香,像晒透了的干花泡在热茶里,丝丝缕缕往人骨头缝里钻。我抬头望了望镇口的老槐树,叶子绿得发亮,树底下却堆着半筐晒干的桃花,粉扑扑的,像落了场迟来的雪。 我看到一个穿蓝布短褂的老汉正蹲在槐树下翻晒桃花,竹匾里的花瓣被他用木耙子摊开。我客气的问:“大爷,您知道孙月英家在那里吗” 后生,先不急打听路,这七月天的,看你一脸热汗,来块桃花糕他指了指旁边的竹篮,里头摆着几块浅粉色的糕点,上头还嵌着半朵干桃花。 我接过桃花糕,咬了口,甜香里裹着点微苦,像把春天的滋味封在了里头。大爷,我找孙月英奶奶,听说她在戏楼后头 老汉了一声,往镇西头扬了一下下巴:顺着这条街走,看见那座翘着角的老楼就是戏楼。月英啊,天天都在楼底下那口大缸跟前待着,手里总攥着块布,擦来擦去的。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糕点,这桃花糕就是她家做的,她侄子每年三月都帮她采了桃花,晒干了存着,全年都有得吃。 原来花香是从这儿来的。我心里的纳闷消了点,却又生了新的:哪家人会存这么多干桃花,还存得香气不散 顺着青石板路往里走,两旁的铺子大多关着门,门楣上却都挂着串干桃花,风一吹,粉屑簌簌往下掉。有户人家的窗台上摆着个粗瓷瓶,里头插着几枝新鲜桃花,粉白的花瓣沾着露水,看着倒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我愣了愣,七月的桃树早该挂着青桃了,哪来的鲜花或许是假的吧。 走到老戏楼跟前时,终于明白那新鲜桃花的来历。戏楼的墙根下种着十几棵矮桃树,枝桠歪歪扭扭的,却缀着星星点点的粉花,有的刚打苞,有的已经全开了,花瓣被日头晒得有点蔫,却依旧透着股执拗的艳。 这些桃树怪得很。一个坐在戏楼台阶上纳鞋底的老太太搭话,别处的桃花三月落,就这几棵,从春到秋总开着,尤其月英在这儿的时候,开得更旺。 我问到:“那她在那里呢” 她往楼后指,那不是,人在呢。 楼后墙根下,果然蹲着个老太太。她穿件月白布衫,头发用根桃木簪子挽着,鬓角的白发被风撩起来,沾着几片桃花瓣。她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块蓝布,一下下擦着半埋在土里的大缸,缸沿被擦得锃亮,映出她佝偻的影子。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离着几步远就停下了。她擦缸的动作很轻,像在抚摸什么宝贝,布子掠过缸沿时,发出的响,混着风里的花香,倒像是谁在低声哼歌。 您是孙月英奶奶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布子从手里滑下去,落在缸边的草丛里。她慢慢转过身,我这才看清她的脸:眼窝有点陷,眼角的皱纹像水波似的荡开,嘴唇抿得很紧,嘴角有两道深深的竖纹,像是被线勒过的痕迹。她的眼睛很亮,看我的时候,瞳孔里映着墙根的桃花,像盛着两朵小小的粉云。 我把账本从褡裢里取出来,翻到孙月英那页:我是徐师父的徒弟,来收1965年的账。您当年赊的菜刀,约定...... 哑巴开口唱歌时结。她忽然开口了,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却清清楚楚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愣住了。难道她就是师父赊刀契预言里的那个哑巴吗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的轻响,像是在说以前不能用现在能了!。然后她捡起地上的布子,往院儿里走,走两步回头看我,示意我跟上。 院儿门是两扇竹编的,上头爬满了蔷薇,花丛里摆着个青灰色的瓦罐,罐口沿儿果然画着圈桃花纹,和账本上的一模一样。瓦罐里插着几枝刚摘的桃花,水汽顺着罐壁往下淌,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院里的老桃树下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陶瓮,瓮口盖着块湿布,掀开时,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香涌出来——里头装着满满一瓮桃花酱,酱色是浅粉的,泡着整朵整朵的干桃花。 孙月英从桌下拖出个木箱子,锁是黄铜的,锁孔里塞着朵干桃花。她摸出钥匙打开箱子,里头铺着块褪色的红绸,绸子上放着把菜刀。刀身是黑铁的,柄是枣木的,被摩挲得发亮,刀背上刻着细小的桃花纹,刀刃虽然有些锈迹,却依旧锋利。 这把刀......她拿起菜刀,手指在刀背上轻轻划,当年是给小宝做桃花酥用的。她的声音又哑又慢,像从很深的井里捞上来的,小宝爱吃桃花酥,我总在这缸边给他磨面,他就蹲在旁边唱《桃花扇》,唱得比戏楼里的角儿还好听。 小宝是您的...... 侄子。她点点头,眼睛望着戏楼的方向,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他爹娘走得早,跟着我过。那孩子嗓子亮,总说长大了要在戏楼里唱小生。 她把菜刀放回箱子,从墙角拖出个藤筐,里头装着满满一筐干桃花,有的已经磨成了粉,有的还是整朵的。1965年春天,戏楼着火了。她的声音忽然抖起来,后半夜着的火,小宝在楼里排完戏,太累,直接睡着了,没跑出来。 她的手紧紧攥着筐沿,指节泛白,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桃花粉。我冲进去时,火已经烧到梁上了。他抱着根柱子,嗓子喊哑了,还在唱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烟呛的,从那以后,我就说不出整话了,只能叫,成了镇上人说的哑巴,其实我是有听力的,不能算是真正的哑巴。” 我忽然明白徐师父的约定了。哪是等哑巴开口唱歌,是等她心里的那口气,能顺着喉咙淌出来。 那个小徐师父那天来送刀。她继续说,声音渐渐稳了些,他说这刀不用来切菜,用来切桃花,切得越细,念想就越清。他还说,等我能把小宝唱的戏文说全了,就有人来收账。她指了指那个瓦罐,罐子里是他的戏服碎片,烧剩下的,我捡了三天才捡这么点。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叮铃铃响得很急。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推着车进来,车后座绑着个竹篓,篓里装着些新鲜的桃枝,枝上还挂着几个青桃。姑,我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很亮,带着点唱戏的腔调。 孙月英猛地站起来,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想去接竹篓,却又停住脚,眼睛里慢慢蓄了水。 男人把竹篓卸下来,从里头拿出个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咿咿呀呀的唱腔立刻漫了出来,是《桃花扇》里的一折,小生的嗓子清亮得像山涧水,绕着院子飞。 这是小宝当年排戏时省城里来人录的,我找了三十年,才从旧货市场淘到这盘磁带。男人说完便蹲在孙月英跟前,把录音机往她跟前递,姑,您听听,像不像他在您跟前唱 孙月英的嘴唇哆嗦着,眼睛死死盯着录音机,喉咙里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她忽然扑到那口大缸边,双手撑着缸沿,对着空缸了一声。 那声音很哑,却带着调子,像被按住的琴弦忽然挣开了,颤巍巍地跟着磁带里的唱腔起了个头。 男人愣住了,手里的录音机差点掉在地上:姑......您...... 孙月英又了一声,这次更响些,调子也更准了,像春燕刚从窝里探出头,带着点生涩的勇敢。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缸里,发出的轻响,像是在给自己打拍子。 她扶着缸沿慢慢站直,喉咙里滚出断断续续的词句:俺......曾见......金陵玉殿...... 虽然磕磕绊绊,却字字清晰。风忽然大了,吹得院儿里的老桃树哗哗响,枝头的桃花簌簌往下落,飘在她的白衫上,像撒了把粉星星。 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她接着唱下去,声音渐渐稳了,哑是依旧哑,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韧劲儿,像老藤爬过墙头,把岁月的痕都唱进了调子?。 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哭:姑!您唱出来了!您终于唱出来了! 孙月英低头看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像盛开的老桃花。她抬手抹了把泪,指尖沾着的桃花粉蹭在脸上,像点了两颗胭脂。 我翻开账本,在孙月英的名字后打了个对勾,笔尖划过纸页时,像是有片桃花落在了上头。她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是几张崭新的钱,最大的是张一百的,边角挺新,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我从中抽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把剩下的推回去:账结了。我指了指那些常开不败的桃树,这些桃花,是小宝在陪着您呢。 她接过那沓钱,捏在手里反复摩挲,忽然往我兜里塞了块东西,暖乎乎的。我掏出来一看,是块桃花糕,上头嵌着半朵新鲜的桃花,花瓣还带着点湿意。 尝尝。她说,声音依旧哑,却带着笑意,小宝说,桃花糕里有春天的味道。 我又尝了尝桃花糕点,又在那常年开花的桃树旁呆了一会,月英奶奶已经出去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我也就起身回去。 走出桃花镇时,日头已经偏西了。镇口的老槐树下,那个晒桃花的老汉还在,见我出来,往我手里塞了个纸包:月英让给你的,她说明年三月,来吃新鲜的桃花酥。 纸包里是几块桃花糕,还有一小袋桃花粉,粉里裹着朵干桃花,闻着还是那股暖香。我摸了摸腰间的八卦镜,镜面映着身后的桃花镇,那些常开不败的桃树在夕阳里晃着,像一群站在时光里的故人。我不敢用八卦镜去照那些常年开花的桃树,它们肯定存在异常,或许已经修成了桃树精灵,但肯定是善意的,我又何必较真呢 账本在怀里轻轻晃,赵四海那页的对勾旁沾着松脂的痕迹,孙月英这页却落了片桃花瓣。我忽然懂了我师父说的赊刀人是什么意思——我们赊的哪里是刀,是给那些沉在时光里的念想,留一个开花的盼头。 风里的花香还在跟着我,像谁在哼一首没唱完的戏文。七月的桃花,原是长在心里的,只要念想不谢,就永远开得热闹。 师父的小预言,也就是赊刀契约的账,该要的我已经全要回来了。至于其它普通赊刀的账,师父说我要缺钱了,也可以去要。 可现如今我可是身价30万的人,不会缺钱的,我决定暂时不要。给刘涛家了结了槐刀契约,帮他们一家解决了事情。原本讲好的300万,我只要了30万。而且也不必承担因果。 所以,哥们我知足了。接下来几天,我就在只剩下我一个人院子里的家里待着,白天会进入一次坐望烟霞境里和月悟师兄论道,也会继续拿出那两本关于赊刀人的书籍继续研究学习。 突然有一天,我们村的齐占伟跑到我家,说他正在上初二的外甥中邪了,让我去看看。 其实,自从我正式当上赊刀人后,尤其是帮刘涛家解决了槐刀契约,我在我们十里八乡这里已经有了些名声,他们遇到一些邪乎事也会找我。 我觉得我更像一名阴阳先生,其实赊刀人本有些道行,遇见邪乎事也会帮忙解决,但一般要立下刀契,利用刀灵为媒介解决事情。我反而嫌这些有些麻烦,我跟邋遢道人追星子学过道术,只要能直接用道术解决的,就不立赊刀契,这才是简单方便,立了赊刀契约,赊刀人也会承担因果的。所以,在我心里,我既把自己当阴阳先生,也把自己当赊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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