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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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公主及笄礼的顺利举行。 几辆精美的马车也从自南向北从城南华光门进了繁华的京都城。 绸缎庄的伙计卸下最后一块门板，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杭缎蜀锦。茶肆里飘出初焙的龙井香，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正在讲西域商队带来的新奇见闻。 最热闹的还属波斯胡商开的珠宝店，碧眼虬髯的店主站在店门口，操着生硬的官话招揽客人，琉璃盏里盛着的猫儿眼、祖母绿，在日光下流转着迷人的光彩。 正午时分，西市的胡姬酒肆开始奏乐，梳着高髻的西域女子站在彩楼上，手腕脚踝的金铃随着龟兹乐律清脆作响。 酒香混着烤羊肉的焦香飘出很远，引得路过的士子频频驻足。 不远处，国子监休假的太学生正在书肆前争辩今古文经学，激昂处险些碰翻了卖糖人的担子。 “七姐姐，这京中可真热闹。”陈家八小姐陈满心撩开一侧的帘子。 她和陈七小姐陈锦心，坐在一辆马车。 陈三小姐陈慧心和陈家大奶奶纪书雪坐在为首的马车里。 “八妹妹，你声音低一些，不然三姐姐又该说你没规矩了。” 陈七小姐端坐着，仿佛对车架外的景色并不感兴趣。 陈八小姐撇了撇嘴，“都来到这京都了，还管她作甚一路上指指点点的，各种管教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陈慧心归宁呢。” “八妹妹慎言，三姐姐毕竟和大嫂同为大房。你我二人这次跟着嫂嫂进京，大伯母本就不满，若是再得罪了嫂嫂，连嫂嫂都不管我们了，那我们在这京中可就彻底孤立无援。” 陈七小姐本就不愿进京，大嫂嫂归宁，哪有她这隔了房的小姑子跟着的道理。 可父亲母亲却觉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非要让自己跟着。 陈七小姐知道父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着想。 她和八妹妹同年出生，今年都刚刚及笄。 而三姐姐比她们大上两岁，迟迟没有许亲。 长幼有序，三姐姐不成婚，她们这些做妹妹的便不能成婚。 这次进京，父亲母亲让她在京中看看是否有中意的男儿郎，若是能有机会嫁入京中的世家，也能给他们二房争光添彩。 “七姐姐怕甚，我们若是在嫂嫂眼皮底下出事，祖父定不会饶得大房。” 陈八小姐是陈家五房的独女。 陈五老爷不爱仕途，唯爱书画。 是鲁地有名的书画大家。 国子监曾有意聘请陈五老爷为博士，授课国子监太学生。 但被陈五老爷以爱山水不爱拘于屋间为由头拒绝。 为此陈五老爷还被陈老爷子狠狠的骂了一通，差点行了家法。 陈八小姐是陈五老爷的掌上明珠，怎么都不愿意女儿跟着大房来京都。 还是陈八小姐有自己的想法，这才说服了父亲。 陈八小姐的想法很简单，那便是嫁回京都外祖家。 她的母亲是京都韦家三房嫡女，嫡亲的舅舅现如今就任于刑部，是刑部员外郎。 而她自打小的时候随母亲归宁，便对舅舅家表哥一往情深。 舅母和母亲也有为二人结亲的想法。 可自打母亲三年前去世，舅母便再也没往山东送过书信。 这次她回来，便想着拜访舅舅舅母，拿着母亲的信物问上一问，这之前的婚约可还作数。 为首的马车里，纪书雪掩不住的激动，频繁掀起帘子往外看。 纪家人知道姑奶奶归宁，早几日便在城门口安置了人，姑奶奶的车驾一入城，便有人去往纪府报信。 纪大人和纪夫人都还在宫中观礼，纪家大嫂得了消息，忙遣人置办，出门迎接小姑子归宁。 “烟儿，你怎滴从榻上起来了” 纪家大嫂眼看着纪沐烟在婢女的搀扶下也来到了门口。 “嫂嫂，我已经好多了。烟儿听说大姐马上就要到了，便想着来迎一迎大姐。” 纪沐烟这几日在纪夫人的调养下，身上的青痕已经消散了许多。 纪夫人怕女儿郁结于心，还特意请了纪沐烟的几个闺中密友来纪府同住，为女儿开解。 “你这般神态，雪儿看到岂不是也要伤心。” “来人，还不快给二小姐上些胭脂。” 纪沐烟感激般的给大嫂行了个礼，“还是大嫂想的周全，烟儿在此谢过嫂嫂。” 姑嫂二人言语间，几架马车驶入青石板铺就的御道上，进了纪府所在的姑弄巷。 陈家现如今中馈亏损，长媳归宁，陈老爷子怕丢了陈家的脸面，开了自己的私库拨了银子为长媳置办归宁礼。 勉勉强强塞满了三辆马车。 表面上看气派极了，但只有纪书雪知道，内里都是一些不值钱的陈年旧缎，还有陈老爷子不知从哪凑来的“名家字画”。 “姑奶奶来了——纪家姑奶奶归宁喽——” 纪家的随从早就在巷口守着了，大声吆喝一声，以纪家大嫂为首的众人站在正大门迎接。 纪书雪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眼前正是自己想了又念了许久的娘家。 嫁到山东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回娘家。 依稀记得当年出嫁时，父亲母亲哭红的双眼，和弟弟妹妹们不舍的神情。 嫁到别人家后，才知道自己家的好。 纪大人不是世家出身，从乡下来的学子靠着科举和打拼才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跟陈家这种处处讲规矩和体统的地方，纪家随和许多。 “长姐——” 纪沐烟跃过嫂嫂，也不顾自己身子不爽利，向前拉过纪书雪的手，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纪书雪安抚的拍了拍小妹的手，父母兄长不在，嫂嫂便是主人，她这个归宁的小姑子对着嫂子行了个全礼。 纪家大嫂哪敢接她的全礼，这个备受全家宠爱的大姑子，纪家的嫡长女，可是公婆的掌中宝。 “书雪，今日恰逢长公主及笄，公公和婆母都在宫中观礼，你哥哥们当值，这才嫂嫂来迎你。婆母等你许久，家中兄弟姐妹也盼着你回来，这次归宁，可要好好的住上一段时日。” “嫂嫂在家操劳，代妹妹侍奉双亲，实在辛苦了。书雪这次归宁，奉公婆命，特地将三位妹妹带来京中给父母请安，还辛苦嫂嫂为三位妹妹安置房间和行囊。” 陈家三位小姐站在纪书雪身后，冲着纪家大嫂行了个礼。 “贵客来访，这是自然。都别在门外待着了，这京都不比鲁地，风大的厉害，都快快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