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丹海遗珠与残魂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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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呼唤，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林轩的心湖中荡开层层涟漪。 苍凉、悠远，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岁月的疲惫与……一丝几不可察的期盼。它并非针对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与怀中黑石那隐隐的共鸣相互交织。 废丹房深处 林轩目光如炬，穿透昏暗的光线与弥漫的彩色毒雾，锁定在那片最为古老、堆积如山的废丹区域。那里的废丹，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大多凝结成黑褐色、如同岩石般的巨大块状物，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毒性结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寂气息。寻常弟子别说靠近，便是多看几眼，都可能心神不宁。 那里是废丹房的禁区，是连丹毒都仿佛凝固了的死寂之地。 然而，那呼唤，却真切地源自那里。 是陷阱还是……机缘 林轩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能感觉到，怀中黑石的震颤变得更加清晰，甚至传递出一种类似“指引”的微弱意向，指向那呼唤传来的方向。 富贵险中求！ 他深吸一口那混杂着剧毒的空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体内气血缓缓加速流动，肌肤表面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由黑石反馈能量形成的混沌光泽，抵御着周围无所不在的丹毒侵蚀。 他迈开脚步，踏入了这片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的禁区。 脚下传来“咔嚓”的轻响，是踩碎了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丹毒结晶。越往深处，空气越是粘稠，那股混乱的能量场也越发强大，如同无形的泥沼，阻碍着前行。各种负面情绪——炼丹失败的焦躁、药性冲突的狂暴、岁月沉淀的死寂——混杂在能量场中，不断冲击着林轩的心神。 若非他意志本就坚韧，又经历了家族巨变和杂役生涯的磨砺，加之黑石在识海中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护持，恐怕早已心神失守。 他走得很慢，很小心。精神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仔细探查着前方的每一寸空间。 终于，在绕过一座如同小山般的、凝结着紫黑色毒痂的废丹堆后，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那里没有堆积如山的废丹，反而是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地面中央，是一个约莫丈许方圆的凹陷，凹陷中心，并非坚硬的岩石或废丹残渣，而是一小滩……如同水银般缓缓流动的、散发着柔和七彩光晕的液体！ 这液体与周围污秽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它纯净、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光在生灭，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与祥和气息。仅仅是靠近，周围那令人烦躁的混乱能量场似乎都平息了不少。 而在这一小滩七彩液体的正上方，虚空中，悬浮着一颗……珠子 那是一颗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浑圆，颜色混沌，表面布满了细密裂纹的珠子。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光芒散发，却仿佛是整个废丹房无数混乱能量的核心，所有的丹毒、杂气，在流转到附近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绕开它，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那苍凉的呼唤，正是从这颗布满裂纹的混沌珠子中传出！ 林轩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怀中黑石的震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那是一种遇到了“同类”或者说“渴望之物”的激动！而那颗混沌珠子，在他出现的刹那，表面那些裂纹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了……” 那苍凉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感。 “你是谁”林轩凝聚精神，尝试用意念沟通。他不敢有丝毫放松，这珠子太过诡异。 “吾名……已随岁月湮灭，不过是一缕苟延残喘的……丹魂执念罢了。”珠子的意念断断续续，显得十分虚弱，“小友……你身上……有‘源’的气息……是它……带你来的……” 源 林轩心中一动，是指黑石吗 “你所说的‘源’，是何物你引我来此，目的为何”林轩直接问道，语气带着警惕。 “源……乃万物之始，混沌之根……吾亦不知其全貌，只知……它能补吾残躯，续吾执念……”丹魂的意念带着渴望，“至于目的……小友，你可知你脚下这滩‘七彩琉璃液’是何物” 林轩目光落在那滩散发着祥和气息的液体上，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这液体蕴含着一股庞大而精纯的能量，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丹药。 “此乃‘万丹精华’！”丹魂的意念中透出一丝傲然，尽管十分微弱，“是这废丹房数千年来，无数废弃丹药中的一丝灵性未泯之本源，在漫长岁月中，受此地特殊环境与吾之残魂牵引，历经湮灭与新生，最终沉淀凝聚而成！此物，已超脱丹药品阶，蕴含一丝造化之意，有洗练根基、滋养神魂之奇效！便是对金丹修士，亦是无上珍宝！” 万丹精华！ 洗练根基滋养神魂！ 林轩呼吸一滞，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洗练根基！这不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吗！他的五行淤塞之体，若有此物辅助，或许真能发生蜕变！ “你想要我用‘源’的力量，帮你修复这颗珠子”林轩瞬间明白了这丹魂的意图。 “不错……吾之本体，乃上古‘混沌纳灵珠’残片，专司吸纳、调和万般灵气药性。可惜受损太重，灵性将散……唯有‘源’之力，可唤醒吾之本源，修复裂痕……”丹魂的意念带着恳求，“作为回报……这滩‘万丹精华’，吾可分你一半！并……传你一门上古丹师淬炼神识的秘法——《星火凝神诀》！” 混沌纳灵珠上古丹师秘法 林轩心念电转。这诱惑太大了！万丹精华足以让他脱胎换骨，而那神识秘法，更是修士梦寐以求的瑰宝！神识强大，意味着感知更敏锐，学习能力更强，对敌时更能洞察先机！ 但风险同样巨大。这丹魂来历不明，所谓修复，是否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黑石是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能否信任这陌生的存在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震颤不休、传递出强烈渴望的黑石，又看了看那滩诱人的七彩琉璃液和那颗布满裂纹、气息微弱的珠子。 赌了！ 机遇就在眼前，岂能因畏惧而错失！ “我该如何做”林轩沉声问道。 “将你怀中之物……贴近吾之本源珠即可……‘源’会自行感应……”丹魂的意念带着一丝激动。 林轩不再犹豫，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枚黑色石头取出，缓缓靠近那颗悬浮的混沌纳灵珠。 当黑石与纳灵珠距离不足一尺时，异变陡生！ 嗡——！ 黑石表面的幽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发，那些天然纹路如同活过来的黑龙，疯狂扭动！一股远比之前吞噬韩厉内力、吞噬废丹时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吞噬之力，轰然降临！ 而那颗原本沉寂的混沌纳灵珠，也在这一刻猛地一震！表面的裂纹齐齐亮起混沌色的光芒，一股同样古老、却带着调和、容纳意味的气息散发出来，与黑石的吞噬之力并非对抗，而是……交融！ 仿佛失散已久的部件，终于重逢！ 七彩的万丹精华被这两股交织的力量引动，如同受到召唤，化作一道绚丽的彩虹，一分为二！较大的一部分，约莫六成，涌向混沌纳灵珠，融入那些裂纹之中。珠子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虽然依旧存在，但那股衰败死寂的气息却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苏醒的、温润而浩瀚的灵性！ 而较小的那一部分，约莫四成七彩琉璃液，则如同百川归海，涌向了林轩手中的黑石！ 黑石来者不拒，幽光闪烁，如同无底洞般，将这股精纯无比的万丹精华尽数吞噬！ 下一刻，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庞大生机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从黑石中反馈而出，瞬间冲入林轩的四肢百骸！ “呃啊——” 林轩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这股能量太庞大了，太精纯了！它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滋润着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甚至是那虚无缥缈的灵魂！ 他清晰地“看到”，体内那五行淤塞的壁垒，在这股精纯能量的冲刷下，那些浑浊的杂质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那道被他强行开辟出的裂缝，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拓宽、延伸！ 原本如同铁板一块的丹田和经脉，此刻仿佛化为了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生命甘霖，变得越发坚韧、宽阔！ 他的肉身，正在进行着一次真正的、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也伴随着这股能量，直接烙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正是那门上古丹师淬炼神识的秘法，《星火凝神诀》！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万丹精华的能量被林轩吸收殆尽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眸中神光湛湛，如同蕴含着星辰！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沉郁和隐忍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清明、自信与深邃！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如大江、凝练如汞浆的气血，以及那被拓宽了数倍、坚韧了数倍的经脉，尤其是丹田处，那五行淤塞的壁垒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被开辟出了一条勉强可供能量流通的、如同溪流般的通道！ 虽然还无法主动吸纳外界灵气，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天地灵气的隔阂，已经消除了大半！肉身力量，更是暴涨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他感觉，现在就算面对炼气后期的高手，仅凭肉身，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而他的精神力，在《星火凝神诀》的初步运转下，也变得更加凝练，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对自身的掌控达到了入微的境界！ “多谢前辈！”林轩压下心中的狂喜，对着那颗裂纹愈合了大半、散发着温润混沌光泽的纳灵珠，郑重地行了一礼。这一次，他赚大了！ “不必谢我……各取所需罢了……”丹魂的意念依旧虚弱，但稳定了许多，“吾需沉睡一段时间，消化万丹精华，修复己身……小友，你已得《星火凝神诀》，当勤加修习，壮大神魂，方能在丹道……乃至仙途上走得更远……” 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纳灵珠光芒内敛，缓缓沉入了那剩余的一小滩万丹精华之中，消失不见。 林轩知道，这次奇遇暂告一段落。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似乎也“吃饱喝足”、变得愈发深邃幽暗的黑石，将其小心收起。然后，他快速将之前处理好的废丹残渣装入储物袋，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片禁区。 当他走出废丹房，重新呼吸到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汹涌的力量和脑海中玄奥的《星火凝神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外门，将因他林轩的到来，而不再平静！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废丹房那沉寂的禁区深处，那颗沉入万丹精华的混沌纳灵珠，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传出一丝极其隐晦、唯有特定存在才能接收到的波动，穿透了层层空间。 遥远的、不知名的黑暗深处，一双仿佛沉睡了万古的眼眸，缓缓睁开，望向了青岚宗的方向，低语呢喃： “混沌的气息……‘源’的波动……终于……开始苏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