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玉帝如来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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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深处，通明殿内，仙乐悠扬，异香缭绕。 蟠桃盛会虽被搅扰，但如今孙悟空被封，索性开了个“安天大会”。 琉璃盏中琼浆玉液荡漾着七彩霞光，白玉盘内奇珍异果堆叠如山。 仙娥彩袖翻飞，穿梭于云锦铺设的席位之间。 众仙神谈笑风生，仿佛不久前那场惊动三界的闹剧只是一场助兴的幻梦。 玉帝端坐于九重云台之上，冕旒低垂，遮住了他的眼神。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温润的玉杯，杯中美酒映着殿内辉煌的灯火，却不见他饮下一口。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下方，在如来佛祖那宝相庄严、平静无波的脸上短暂停留。如来正与太上老君低声交谈着什么，嘴角噙笑。 王灵官坐在武将序列靠前的位置，一身金甲在仙光下熠熠生辉。 他并未参与周围的谈笑，只是沉默地啜饮着杯中的仙酿，眼神锐利如鹰。 看着如来佛祖，王灵官心中雪亮——那掌中天地骤然加剧的恐怖压力，那五指化山时沛然莫御的蓄力一击……这一切绝非临时起意。 佛祖，早已算定一切，到底是修心的祖宗，对那孙悟空的秉性熟知后只等那猴子自投罗网。 而他，王灵官，作为天庭护法神将中的翘楚，第一时间便洞悉了那掌中乾坤的异样——那不断凝聚压缩的佛力，他选择了沉默。 一则，那猴子的速度与金刚之躯实在太过棘手，若此次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再想诱他入彀难如登天；二则……佛祖是玉帝请来救驾的，岂能在关键时候拆台 否则要说如来佛祖能够轻易镇压孙悟空那他是不信的，那孙悟空终究还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的自大。 他抬眼，恰好迎上如来投来的目光。 佛祖朝他微微颔首，王灵官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恭敬地举杯遥遥一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盛宴终有尽时。 当最后一道仙果撤下，最后一声仙乐余韵消散，玉帝缓缓起身，冕旒上的珠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嘈杂。 “众卿辛劳，今日且散去吧。” 玉帝的声音平和，“佛祖远来，镇压妖邪，劳苦功高，朕尚有几件事，需与佛祖私下参详一二，其余众卿，各自回府安歇。” 旨意既下，群仙纷纷起身，躬身行礼告退。 太上老君捋着长须，看了玉帝和如来一眼，眼中似有精光流转，随后拂尘轻摆，身影化作一道清光遁去。 须臾之间，通明殿内便只剩下缭绕的仙雾和侍立在角落里的寥寥几名金甲力士。 玉帝的目光转向如来：“佛祖，请随朕移步。” 如来含笑点头：“大天尊请。” 两道身影，一着衮服，一披袈裟，并未驾云，也未施遁法，只是并肩缓步，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已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通明殿内。 五指山下， 先前那毁天灭地般的挣扎与怒吼，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山体表面隐隐流转的五色光华，以及那些如同活物般烙印在山石上的细小金色梵文，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恐怖与不凡。 烟尘早已落定，却并未散去，而是如同浓重的灰色帷幔，低低地笼罩着这片被诅咒的山谷，隔绝了天光，也隔绝了生气。 在这片绝望的灰色中央，那座神山的底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一条筋肉虬结的手臂，顽强地探伸出来。 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活物”。 孙悟空的头无力地抵着冰冷粗糙的山石，金色的毛发沾满了尘土和枯草，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那佛帖一落，六字真言勾连灵山三千诸佛菩萨之力，如同亿万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体内那足以撼动星辰的力量死死锁住、镇压在这五行流转、生生不息的巨山之下。 突然，他面前不远处，那浓稠得化不开的灰色烟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拨开。 两道身影从中缓步走出，无声无息，仿佛他们本就站在那里。 玉帝依旧是那身九龙衮服，但此刻周身并无神光环绕，冕旒也隐去了，只显出一个面容清癯、目光深邃的中年帝王形象。 如来佛祖的丈六金身也收敛了，宝相依旧庄严，却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佛光，多了几分人间行走的平和。 他们站在那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却自然而然地将周遭那片绝望的死寂排开，形成一片奇异的“净土”。 孙悟空猛地抬起头。 “玉帝老儿！如来秃驴！好！好得很！两个至尊，联手算计俺老孙一个，当真是好大的脸面，好高的手段。” “呸！” 一口唾沫狠狠啐在两人脚前的尘埃里，“有种放我出来，俺老孙与你们再战三百回合，背后使绊子，算什么本事！” 玉帝神色平静，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孙悟空那张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 如来则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大圣，嗔怒伤身，还需克制。” “伤身哈哈哈！” 孙悟空狂笑起来， “俺老孙天生地养，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什么狗屁伤身。” “谁能伤我谁敢伤我” 他越骂越激愤，仅能活动的手臂疯狂地捶打着身下的岩石，碎石飞溅，却撼不动那山体分毫。 轻蔑的嘲讽、狂妄的叫嚣，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那咆哮终于渐渐低哑下去，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孙悟空似乎耗尽了力气，那颗高昂的头颅微微垂下，胸膛剧烈起伏。 玉帝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无喜无怒，直到此刻，才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孙悟空粗重的喘息： “骂够了” 孙悟空猛地又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瞪得溜圆，龇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够这才哪到哪，俺老孙能骂上三天三夜，只是……只是嗓子冒烟了，歇口气，待会儿接着骂，定要骂得你们元神出窍，七窍生烟不可。” 这泼猴，还是这般无赖。 玉帝闻言，嘴角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