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袖底青芒惊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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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细雨无声。莲花楼内，李莲花正对灯检视几株草药，忽听后巷传来一声短促的金铁交鸣，随即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无奈。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端坐椅上，左手依旧拈着那株草药，右手则看似随意地、如同驱赶蚊蝇般，朝着后窗的方向轻轻一拂袖。 一道青幽幽的寒光，柔韧如丝，自他宽大的袖袍中悄无声息地滑出——正是那柄形同活物的刎颈剑！剑身并未完全显现，只是如一道扭曲的光影，紧贴着他的小臂。 与此同时，后巷中。 妙手空空背靠湿冷的墙壁，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流如注，他脸色金纸，眼神涣散，手中短刃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在他面前，仅有一名黑衣杀手，眼神冷漠如冰，手中长剑正缓缓抬起，剑尖对准了他的咽喉，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杀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显然是要速战速决，清除掉这个意外的“目击者”。 然而，就在他手腕微动，剑势将发未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仿佛穿透雨幕！ 那杀手瞳孔骤然收缩，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锐气直逼自己持剑的手腕！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来袭是何物，多年刀头舔血的本能让他强行扭身回剑格挡！ “叮！” 一声轻响，如同雨滴敲击玉盘。 杀手只觉手腕剧震，一股极其刁钻阴柔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瞬间半个身子都为之麻痹！他心中骇然，猛地抬头，却只看到后窗内一片昏暗，以及一道倏然收回的、模糊的青影。 对方出手之快、之诡、之准，远超他的想象！ 他死死盯着那扇窗户，脸色变幻。任务目标已重伤濒死，但暗处这个神秘高手深浅不知，贸然追击恐有不测。 “哼！”杀手冷哼一声，当机立断，不再理会地上气息奄奄的妙手空空，身形一纵，便如夜枭般融入雨幕，消失不见。 巷子重归寂静，只有雨丝沙沙落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 与此同时，距莲花医馆不远的一处阁楼阴影下。 乌素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那双琉璃般的浅色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莲花医馆的后巷方向。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交手，以及那道惊鸿一现的青幽剑光，尽数落入她的眼中。 她看得分明，李莲花甚至未曾离开座位，仅是拂袖之间，便逼退了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那剑法……诡谲莫测，与她所知任何流派皆不相同，却又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危险韵味。 然而，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在那道剑光收回之后，透过窗户的缝隙，她清晰地看到李莲花猛地偏过头，用袖口死死掩住唇，单薄的肩膀因压抑不住的咳嗽而剧烈颤抖的侧影。 他果然动了内力！那该死的毒性…… 乌素纤细的手指猛然收紧，指尖嵌入掌心。一股冰冷的杀意在她眼底盘旋，既是对那落荒而逃的杀手，也是对那让李莲花承受如此痛苦的无名之毒。 她强压下立刻现身将那杀手碎尸万段的冲动，只是用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痛楚的目光，凝视着窗内那个咳得弯下腰的身影。 …… 医馆内，李莲花好不容易才压下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碧茶之毒因方才那一下出手而愈发活跃的阴寒刺痛。 他瞥了一眼窗外，仿佛能感受到那道来自暗处的、专注而复杂的目光。 “咳咳……真是……一刻不得安生。”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惯有的自嘲，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没有立刻去管后巷里生死不知的妙手空空，而是先缓缓调息，待胸口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稍平，才慢慢站起身，走到后门边。 打开门，雨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妙手空空倒在泥水里，已然晕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李莲花叹了口气，俯身，费力地将这滩“麻烦”拖进了医馆，重新闩好了门。 夜色更深，雨依旧下着。无人知晓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也无人看见暗处那双写满担忧与杀意的眼睛。 只有医馆内，李莲花看着昏迷的妙手空空，开始熟练地处理伤口，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的低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