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路途拾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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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吱吱呀呀地行走在前往嘉州城的官道上，老马步伐稳健，不疾不徐。车厢内，气氛比起从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烟火气。 李莲花半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沿途买来的杂记，看得津津有味。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体内毒素被压制七成后，他不再需要时刻运转内力抵御痛苦，连带着精神都松弛了不少，竟有闲心看起这些消遣读物。 阿沅则占据了车厢另一角的小桌，上面铺着李莲花给她找来的笔墨纸砚——虽是最廉价的那种，她却宝贝得紧。她正握着毛笔，小脸绷得紧紧的，极其认真地照着李莲花随手写下的几个字，一笔一画地描摹。墨迹时浓时淡，字形歪歪扭扭，她却乐此不疲，写坏了一张纸，便小心地抚平，翻过面来继续写。 乌素依旧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抱着她的剑，闭目调息。只是她的耳朵微微动着，显然并未完全入定，时刻关注着车内外的动静。偶尔阿沅因为写不好字而发出小小的懊恼声，或者李莲花翻动书页，都会让她睫毛微颤。 “李叔叔，”阿沅抬起头，举着自己刚写好的、墨团几乎糊成一团的“莲”字，献宝似的问，“你看，我写得好吗” 李莲花从书卷上抬起眼，瞥了一眼那实在算不上好看的墨团，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语气诚恳：“嗯，骨架初成，笔意……嗯，颇具古拙之风，不错。” 阿沅闻言，大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喜滋滋地继续埋头苦写。 一旁的乌素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少主这忽悠小孩子的本事，真是日益精进。 行至一处岔路口，老马自发地停了下来，打着响鼻，似乎在犹豫方向。 李莲花放下书，探头看了看，指着左边那条略显偏僻的小路：“走这边，近些，风景也好。” 乌素睁开眼，看向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眉头微蹙：“少主，此路恐不太平。” “无妨，”李莲花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能跳出只山大王不成再说了，有乌姑娘你在，什么魑魅魍魉敢近身” 他这话带着几分玩笑，乌素却听得认真，默默将怀中的剑抱得更紧了些。 马车转入小路，果然如李莲花所说，景色清幽了许多。两侧林木葱郁，野花遍地，溪流潺潺相伴。阿沅被窗外的景色吸引，扒在窗口，小手指着飞过的蝴蝶和偶尔窜出的小松鼠，发出惊喜的轻呼。 行至一片林间空地，李莲花叫停了马车。“在此歇息片刻，弄点吃的。” 他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目光在四周扫视，很快便锁定了几株长在溪边的翠绿植物。他走过去，熟练地采摘下嫩叶，又从小溪里捞了几尾巴掌大的小鱼。 乌素也跟着下车，警戒着四周。阿沅则好奇地跟在李莲花身后，看他处理食材。 “李叔叔，这是什么呀”阿沅指着那翠绿的叶子问。 “这叫野茼蒿，煮汤最是鲜美。”李莲花一边刮着鱼鳞，一边耐心解答，“这鱼叫柳根儿，肉质细嫩，烤来吃最好。” 他生起一小堆火，将洗净的野茼蒿放入吊锅，加入清水和少许盐巴。又将那几尾小鱼用削好的树枝穿好，撒上些随身携带的粗盐和野花椒粉末，架在火上慢慢炙烤。 不一会儿，吊锅里便飘出了野菜特有的清新香气，混合着烤鱼逐渐焦黄的油脂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阿沅蹲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着那滋滋冒油的烤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连一向对食物没什么兴趣的乌素，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色泽金黄的烤鱼。 李莲花将最先烤好的一尾鱼递给阿沅，叮嘱道：“小心烫。” 阿沅小心翼翼地接过，吹了吹，小口咬下，外皮焦香，内里鱼肉雪白鲜嫩，混合着淡淡的椒盐味，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赞道：“好次！（好吃）” 李莲花笑了笑，又将另一尾递给乌素。 乌素愣了一下，看着递到眼前的烤鱼，有些迟疑。她习惯了风餐露宿，对吃食向来不讲究，更从未被人如此……照顾过。 “尝尝，我的手艺。”李莲花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递过一件寻常东西。 乌素沉默片刻，伸手接过，低声道：“谢少主。”她学着阿沅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口。焦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鲜嫩的鱼肉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和一丝花椒的麻，味道竟出乎意料地……不错。她默默地吃着，速度不快，却将一整条鱼吃得干干净净。 李莲花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给自己也留了一尾，就着鲜美的野菜汤，慢悠悠地享用着这顿简陋却滋味十足的林间午餐。 狐狸精围着火堆打转，呜呜叫着，李莲花掰了小块没有调味的鱼肉丢给它，它立刻叼到一边，吃得欢快。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林间空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溪水潺潺，鸟鸣啾啾。三人一狗，围坐在小小的火堆旁，分享着简单的食物，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温馨。 饭后，李莲花靠着树干小憩，阿沅靠在他身边，摆弄着刚才采摘的几朵小野花。乌素则坐在稍远些的地方，擦拭着她的剑，目光偶尔扫过安然入睡的李莲花和玩花的阿沅，冰冷的眼底，似乎也融化了一角。 旅途漫漫，前路未知。 但至少此刻，这移动的莲花楼内，装载着短暂的宁静与悄然滋生的暖意。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趣事与陪伴，正一点点修补着过往的伤痕，也为即将到来的嘉州风云，积蓄着面对一切的勇气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