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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日期定于秋八月，在省城金陵举行。出发在即，乔家上下弥漫着一种既期待又紧张的氛囲。 临行前夜，乔兰菁领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到乔仲远书房。那少年身形精干，眼神清亮，背脊挺直，虽穿着普通布衣，却自带一股利落之气。 “爹，他叫石砚。”乔兰菁将一份身契放在书桌上，“给您买的书童，路上伺候笔墨，也能护卫安全。” 乔仲远和苏清韵皆是一愣。书童他们并未想到此事。 石砚上前一步，利落跪下：“石砚见过老爷！愿随老爷赴考，尽心伺候！” 乔仲远打量着他：“你会武” “是。”石砚声音不高，却沉稳，“自幼习武，粗通拳脚。原在……原在城中富户当差，因旧主家变被发卖。”他省略了被诬陷的细节，眼神坦荡。 乔兰菁补充道：“爹，此去省城，路途不近，考场内外人多眼杂。有石砚在，我们也能放心些。他身世清白，身手可靠，女儿已查证过。” 乔老爷子不知何时也站在门口，闻言点头：“菁姐儿考虑得周到！仲远，你就带上。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总归便宜。” 乔仲远看着女儿，心中暖流涌动。这孩子，心思竟缜密至此。他不再推辞，对石砚温言道：“起来吧。往后，有劳你了。” “是，老爷！”石砚起身，默默站到乔仲远身后，姿态恭敬却不容忽视。 送走乔仲远和石砚，乔家众人的心刚放下些许，府城便传来了坏消息。 “快活林”果然出手了！不知从何处散出谣言，说“十里香”的炸鸡用的都是病死的瘟鸡，油是反复使用、污浊不堪的“万年油”，吃了会害病云云。 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加之“十里香”生意火爆，早就惹人眼红，一时间，竟真有些学子望而却步，客流肉眼可见地少了一些。 “东家，这可怎么办”永贵急得嘴角起泡，“那些人说得太难听了！” 乔兰菁闻讯，并未慌乱，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冷光。她等的就是他们出招！ “慌什么”她镇定自若，“清者自清。他们既然敢污蔑，我们就敢自证！” 她立刻安排下去： 第一，让乔海阔带着“丰裕禽肉行”的供货凭证和每日进货的单据，直接张贴在两家“十里香”店铺最显眼的位置，上面清晰写着每日进货的鸡翅鸡腿数量、来源，以及“丰裕”的印章。 第二，让春草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每日开业前更换全新的、清亮见底的豆油，并将换下的旧油集中存放在透明瓦罐里，标明日期，任由客人查验。 第三，她亲自执笔，写了一份言辞恳切又带着几分委屈的“告顾客书”，贴在店外，陈述自家选用食材的标准，痛斥恶意诋毁，并邀请任何心存疑虑的客人随时监督后厨。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看！人家用的都是‘丰裕’的货，那可是给大酒楼供应的！” “油确实是新换的，我看着呢！” “我就说嘛，‘十里香’味道这么好，怎么会用坏东西！” “快活林也太下作了！竞争不过就使这种阴招！” 舆论瞬间反转。之前因谣言犹豫的客人又回来了，甚至因为同情和支持，生意比之前更火爆了几分。“快活林”偷鸡不成蚀把米，名声反而臭了。 乔兰菁站在柜台后，看着重新排起的长队，神色平静。这点风波，在她预料之中。商业竞争，终究要靠产品和诚信。魑魅魍魉的手段，在阳光底下，不堪一击。 而此刻，坐在前往省城马车上的乔仲远，正闭目养神。车窗外是不断后退的风景，他心中却一片澄澈。石砚安静地坐在车辕上，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朝堂风云，新政旧争，听守拙兄所言，似乎遥远又迫近。但那终究是后话。眼下，他最重要的，便是沉下心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乡试。 他取出书箱中的《春秋》，再次沉浸进去。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有资格去谈论更远的未来。 马车辚辚，载着希望与决心，向着省城，稳步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