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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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年集，人声鼎沸。 乔家两个摊档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新加的二十份兔肉早早售罄，优惠活动更是让老主顾们热情高涨。 “我要卤猪蹄！” “满三十文了！送串豆干！” “盐糖水，快，渴死了！” 乔家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乔山毅、乔林栋几个男孩负责切肉、称重，汗流浃背。 乔兰菲、乔兰蕊收钱、打包，嗓音已有些沙哑。 乔兰菁居中调度，眼观六路。 而二房长女乔兰心，则主要在饮子摊帮忙，她性子沉静，负责将一碗碗晾至温热的饮子递出，动作轻柔，笑容温婉。 “哐当！”一个急着接饮子的汉子不慎撞到了支着绿豆汤桶的小火炉！ 炉子倾倒，滚烫的汤水眼看就要泼洒出来，溅到旁边一位带着孩子的妇人身上！ “小心！”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离得最近的乔兰心脸色一变，反应极快！她不是尖叫后退，而是猛地伸手，将旁边摊子上的一块厚实粗布扯过，迅捷地挡在妇人与孩子身前！同时脚下用力，将倾倒的炉子踹向无人一侧！ “哗啦——”滚烫的汤汁大部分泼在了空地和粗布上，仅有少量溅起，落在乔兰心的手背和裙摆上，瞬间红了一片。 “啊！”那妇人后知后觉，抱紧孩子，吓得脸色发白。 “姐！”乔兰菁已冲过来，立刻查看乔兰心烫伤的手，“快！用凉水冲！” 乔兰心却顾不得自己，先对那惊魂未定的妇人温声道：“大嫂，孩子没事吧受惊了。” 她声音依旧平和，仿佛手背上的灼痛不存在一般。 就在这片短暂的混乱之外，人群边缘，张文明正兴奋地拉着一位身着青色常服、气度沉稳的年轻人往这边挤。 “大哥！就是这家！味道真的一绝！你看这人气！” 被张文明称为大哥的，正是金陵知府张文瑾。 他今日休沐，被幼弟硬拉来这喧闹年集，本有些无奈，目光随意扫过前方。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一幕——那素衣女子临危不乱的果决，扯布、挡人、踹炉，动作一气呵成，不见丝毫慌乱。危机解除后，她不顾自身伤痛，首先温言安抚受惊的妇人，眉宇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与善意。 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和刚刚平息的混乱，她却像喧嚣激流中一块温润坚定的玉石，散发着独特的光华。几缕青丝因方才的动作散落颊边，她微微喘息，侧脸线条柔美，眼神却清亮而镇定。 张文瑾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重，却余音袅袅。 他见过太多闺秀，或娇柔，或活泼，或工于心计，却从未见过如此……将沉静与果敢、温柔与力量融合得这般恰到好处的女子。 她就站在那里处理着小小的狼藉，却比任何精心装扮的亮相都更引人注目。 “大哥大哥”张文明连叫两声。 张文瑾蓦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看得有些失态，忙轻咳一声掩饰：“无妨。那位姑娘是……” “哦，那是乔家二房的大姐姐，叫兰心。”张文明随口答道，又急着炫耀美食，“大哥，咱们快去尝尝兔肉！” 张文瑾却有些挪不动步，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正被妹妹拉着去冲凉水的素影。 手背烫伤……她方才，眉头都未皱一下。 乔兰心被妹妹按着冲洗伤处，微凉的水流缓解了疼痛。 她似有所觉，抬眼望向人群，恰好与那道深邃而专注的目光遥遥相遇。 那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公子，气度不凡。 她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浅浅地颔首，便迅速移开了视线，专注于手上的伤。 只是那惊鸿一瞥的沉稳身影，与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眸，却在她心中留下了一抹极淡的痕迹。 而张文瑾，心中那突如其来的跳动，却愈发清晰。 这趟年集，似乎来得……格外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