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火焚水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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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渠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正如乔兰菁所预料，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开挖至三分之一处，一段约五十丈长的渠道遇到了坚硬的砾石层，铁镐砸上去火星四溅，进度骤然慢了下来。 民工和兵士们手臂震得发麻，一日也推进不了几尺，士气不免有些受挫。 负责现场督工的赵文急得嘴角起泡，连忙报知乔仲远。 乔仲远亲至现场查看，眉头紧锁。 若绕开，则渠道走向需大变，前功尽弃；若强行挖掘，耗时耗力，恐延误工期。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随行的乔兰菁仔细观察了那砾石层结构，又看了看旁边堆积的柴薪，心中有了主意。 她走近父亲，低声道：“爹，女儿记得杂书上提过，遇极硬山石，可用‘火焚水激’之法。集中柴火灼烧岩石，待其滚烫时，泼以冷水，岩石便会开裂酥松，易于开凿。” 乔仲远眼中精光一闪，此法虽未亲见，但听起来合乎物理！ 他立刻下令：“收集周边干柴，集中于砾石段焚烧！同时多备冷水！” 命令下达，兵民协作，很快燃起熊熊大火。 烈焰炙烤着岩石，发出噼啪声响。待烧了足足一个时辰，岩石表面已灼热逼人，乔仲远一声令下，十几桶冰冷的河水猛地泼了上去。 “刺啦——”一声，白汽弥漫。待水汽散尽，众人惊喜地发现，原本坚硬的岩石表面果然出现了无数细密裂纹！ “成了！真的成了！”民工们欢呼起来，再次挥动镐头，效率大增。 此难题一解，后续工程虽仍有沟渠走向微调、土方运输等琐碎问题，但在众人齐心协力下，都一一克服。 军民同心，号子震天，一条雏形初现的水渠，如同大地上的血脉，不断向前延伸。 与此同时，乔仲远做了一件极为大胆且逾越常规的事。 他将首批收获的、品相最佳的土豆和红薯各精心挑选出五十斤，用软草仔细包裹，装入特制的木箱中。 同时，他闭门三日，字斟句酌地写下了一封密奏。 奏章中，他先是详细禀明了土豆、红薯在凉州试种成功的惊人产量，还附上了军营试验田的详细记录，极力强调此二物不择地力、耐旱高产的祥瑞特性，于国于民之大利。 接着，他笔锋一转，提到了正在进行的河渠工程，坦言遇到困难，但幸得军民一心，已找到解法，并隐晦提及女儿从杂书中所得“火焚水激”之法亦发挥了作用。 写至最后，他语气变得极为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委屈”与“表功”交织的复杂情绪： “陛下明鉴，此二物关系国本，功效骇人，臣得之于天幸，不敢有一丝一毫隐瞒，更不敢依常规程序层层上报，恐拖延时日，或致祥瑞蒙尘。故冒死以八百里加急直呈御前，此乃臣一片赤诚，唯天可表！乔家深受皇恩，唯知忠君报国，此心此志，天地共鉴！凉州苦寒，臣夙兴夜寐，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圣恩。今遇此祥瑞，恨不能即刻飞报君父……些许逾越，甘受责罚，只求此物能早日达于天听，惠及万民，则臣虽死无憾！” 他将奏章与那两箱沉甸甸的“祥瑞”一起，交给了最信任的石砚，动用了知府紧急权限，以“八百里加急，十万火急军情”的规格，直送京城，点名呈交御前大太监陈大伴。 这是一场豪赌。 逾越常规，轻则受斥，重则丢官。 但他牢牢记得女儿的提醒。 在承天帝面前，既要展现能力，更要凸显绝对的、甚至带点“憨直”的忠诚。 这份“不敢隐瞒”、“甘受责罚”也要第一时间将祥瑞献给皇帝的急切，正是最能打动帝王心的“小性子”。 望着绝尘而去的快马，乔仲远站在府衙门口，心中亦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决然。 他相信，只要承天帝看到那实实在在的作物和确凿的产量数字，一切风险都值得。 凉州这边，河渠工程在解决技术难题后进展顺利；而通往京城的那条官道上，一场关乎国运与乔家未来的疾驰，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