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公堂辨才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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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政衙门公堂之上，气氛凝重。 乔仲远挺身立于堂下，虽青衫素净，却脊背挺直，如松如竹。 冯公子并几名附和他的考生站在另一侧，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与挑衅。 堂外围观的学子百姓窃窃私语，都在观望这场关乎功名与清白的较量。 “乔仲远，”主审的学政大人面色严肃，声音沉缓，“冯检等人联名举告你乡试舞弊，夹带私藏，你还有何话说” “回大人，学生冤枉。”乔仲远拱手，声音清晰坚定，“科场规矩森严，搜检无一疏漏，何来夹带冯公子空口无凭，污人清白，学生恳请大人明察，或调阅学生原卷，或当场出题考校，学生愿一力承当，以证清白！” 冯检冷哼：“巧言令色！谁不知你乔家近来攀附了些许门路，难保不是打通了关节！” “攀附门路”乔仲远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冯公子是指我乔家凭本事经营的‘十里香’，还是指我女儿机缘巧合为巡抚夫人寿宴尽心若这便是‘攀附’，那冯公子家中世代为官，结交遍及江南，又当何论莫非这科举功名，不看文章才学，只看家门高低” 一席话掷地有声，噎得冯检面色涨红。堂外围观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暗暗点头。 学政大人眉头微蹙，显然不喜冯检将考场之争牵扯到场外。他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本官便考你一考。就以‘民富国强’为题，作策论一篇，限一炷香。” 小厮立刻备好纸墨。乔仲远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眸光澄澈，提笔便写，文思如泉涌，竟无半点停滞。 香尚未燃尽，一篇千余字的策论已然写成，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引经据典，直指时弊核心，提出的策略既务实又颇具远见。 学政大人细细阅毕，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赞赏。他将文章传与身旁几位副考官阅览，几人交换眼神，皆是惊叹。 “此文……若非厚积薄发，绝难至此。”一位须发花白的副考官捻须叹道，“见解深刻，文采斐然，乙榜十八，确是屈才了。” 冯检见状，心知不妙，急道：“大人！谁知他是不是早已备好相似题目……” “够了！”学政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面色沉肃，“冯检，你无凭无据，屡次污蔑同科，扰乱公堂，本官看你才是心怀叵测！”他转而看向乔仲远，语气缓和了些，“乔仲远才学扎实，本官与众位同僚有目共睹。然，此事确有蹊跷。” 他拿起乔仲远的乡试朱卷，又命人取来墨卷核对，眉头越皱越紧：“这誊抄笔迹虽极力模仿，但在转折勾连处，终究少了原卷的几分风骨与灵气。尤其是最后那篇《水利疏》，原卷见解更为精到，朱卷却略显平庸……”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堂下几位负责誊录对读的吏员，那几人顿时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来人！将一干预卷、誊录官吏暂且看管！所有乙榜前列墨卷朱卷，重新核对笔意文风！”学政大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案恐非简单舞弊，乃有人暗中偷换试卷，窃取功名！”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偷换试卷，这可是动摇科举根基的大案！ 就在学政衙门内风起云涌之际，巡抚后院，李公子听着观墨的禀报，面色冷凝。 “快活林一个商贾，竟有如此胆子，同时算计科举功名和巡抚寿宴”他指尖轻叩桌面，“背后定然有人。去查，看看这江宁地界上，谁的手伸得这么长。” 观墨低声道：“公子，学政大人那边似乎已察觉试卷有问题，正在严查。咱们……是否要插手” 李公子摆摆手：“不必。王学政出身京城王氏，素来刚正，又是本次主考，他既已察觉，定会一查到底。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提供些‘线索’即可。”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水里藏着哪些魑魅魍魉。” 三日后，学政衙门再次贴出告示，引来全城轰动。 经严密核查，此次江南乡试确有多份试卷被恶意调换誊抄，致使才学优者名次靠后，甚至落榜！主谋乃誊录所一名吏员，已供认不讳，称是受快活林东家重金指使，意在打压乔家。快活林东家当即被锁拿入狱。 真正的乡试名次需重新核定，三日后再次张榜公布！ 消息传回乔家暂居的小院，乔仲远与乔兰菁父女对视一眼，并无太多喜悦，反而面色凝重。 “快活林一个商贾，能有如此能量，买通科举关节，同时还能探听到巡抚后院的消息”乔兰菁蹙眉低语，“爹，那吏员恐怕只是个替罪羊。” 乔仲远点头，叹了口气：“背后之人，手眼通天。此次虽侥幸躲过一劫，但也等于彻底得罪了藏在暗处的人。你祖父常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乔家崛起太快，终究是碍了些人的眼。” 石砚从外面快步进来，低声道：“老爷，二姑娘，打听到了。那冯检的姑母，是京城……永昌侯府的妾室。而快活林每年的大部分红利，据说都流向了京城某个……勋贵府邸。” 乔兰菁心下一沉。永昌侯府那可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勋贵世家，势力盘根错节。怪不得快活林如此肆无忌惮，怪不得冯检敢在考场内外兴风作浪。 科举之路，不仅是文章之争，更是权力博弈。他们乔家，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更深沉的暗流。 “爹，”乔兰菁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坚定，“三日后再张榜，您必定名列前茅。但这之后，您的科举之路，乃至我乔家的前路，恐怕不会太平坦了。” 乔仲远抚须，眼中虽有忧色，却更多是历经风雨后的沉稳：“无妨。既已踏上此路，便唯有勇往直前。我乔家行的端坐得正，又有何惧倒是你，菁儿，唯有掌握更多立身之本，方能在这风雨中，护得家族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