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西北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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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天空，似乎总比京城显得更高远，湛蓝的天幕下，是无垠的、带着苍凉意味的旷野与连绵山峦。 风卷着沙尘的气息，干燥而粗粝，吹在脸上，与京城温软湿润的春风截然不同。 化名“袁明”的二皇子萧明渊，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色棉布劲装，站在凉州城外的羊毛工坊区，看得几乎入了神。 巨大的水车吱呀转动，带动着坊内清洗、梳绒、纺线的器械；空气中弥漫着羊毛特有的腥膻气与皂角的味道；工人们穿着统一的粗布工服，忙碌而有序，吆喝声、器械声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喧嚣。 “袁公子，这边请。”负责接待他的，是“玖行”在西北的一位老管事，得了京中密令，心照不宣地照顾着这位身份特殊的“远房侄少爷”。 “这便是按照王妃……哦不，是乔东家改良的梳绒机，效率比旧法快了五倍不止！纺出的线又匀又韧……” 萧明渊认真听着，不时发问，眼神里充满了新奇与震撼。 他见过宫廷织造局的精致，却从未想过，在这看似荒凉的边塞，竟有如此规模宏大、管理有序的产业。 他看到成捆的原毛从牧民手中收购，经过一道道工序，变成雪白的绒线、厚实的毡毯、甚至还有染成各色、准备运往京中和江南的成品。 “这些……都是兰菁姨母想出来的法子”他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敬佩。 老管事与有荣焉地笑道：“大部分是！乔东家脑子活，点子多！还有好些是三房的老爷带着工匠们一起琢磨改进的。咱们这工坊，养活了凉州城多少户人家！连带着周边牧民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萧明渊默默点头。 他想起父皇书案上那些关于西北民生、边贸的奏报，那些枯燥的数字，此刻化作了眼前鲜活的景象，印入他年轻的心中。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困于宫墙、透过文字想象世界的皇子，而是真切地触摸到了这帝国庞大肌理的一角。风沙砺人，亦能砺心。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乔子轩与陈婉茹的婚事，正按部就班、顺遂无比地进行着。 问名之礼已过，双方交换了写着生辰八字的庚帖，请来的高僧合过八字，结果是“天作之合，鸾凤和鸣”，更是喜上加喜。 纳吉之礼随即举行，公主府将占卜吉祥的好消息正式通知陈府，并送去了更为丰厚的定亲礼。 这一日，乔子轩又寻了个由头，亲自捧着一盒新得的、带着淡雅香气的海外奇楠香，来到了陈府。 经过通报，他被引至花园的凉亭。 陈婉茹正坐在亭中绣着一方帕子，阳光透过枝叶，在她娴静的侧影上跳跃。 “婉茹。”乔子轩走上前，声音不自觉放柔。 陈婉茹抬起头，见到是他，脸上泛起浅浅红晕，放下手中的绣绷，起身相迎：“子轩哥哥，你怎么又来了前日才送过画帖……” “得了个新鲜玩意儿，想着你或许喜欢，就送来了。”乔子轩将香盒递上，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耳根上，心里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暖暖的。 他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看她，虽然每次仍需遵循礼数，但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和她说说话，已是莫大的幸福。 陈婉茹接过，打开嗅了嗅，眼中露出喜爱之色：“好特别的香气，清而不淡，悠远绵长。多谢子轩哥哥费心。” “你喜欢就好。”乔子轩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抚过香盒，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絮絮地说起近日趣事，说起大哥子睿身体越来越好，能到院子里散步了；说起承煜那小子被靖王姨父罚抄书，苦着脸的样子；说起西北传来的消息，说二皇子……哦不，是“袁公子”一切安好，见识颇丰。 陈婉茹安静地听着，偶尔抬眼看他，眸中含笑，适时回应几句。 亭中微风拂过，带来花香与奇楠香的清韵，时光仿佛都变得格外温柔缱绻。 “婉茹，”乔子轩忽然停下话头，看着她，语气变得异常认真，“等成了亲，我带你去江南看看好不好安宁和烬哥在那边，信里总说江南景致如何秀美，菁园的荷花开了又是何等模样……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陈婉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先是一怔，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脸颊更红，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轻而坚定：“好。” 一个字，便胜过千言万语。 乔子轩只觉得满腔情意都有了归处，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着她傻笑。 远在江南菁园的萧安宁， 也收到了京中厚厚的家书。 信中详细描述了子轩表哥纳彩、问名的盛况，以及他与陈姑娘之间的甜蜜互动，还提到了二皇子偷偷跑去西北的“壮举”和承煜挨罚的糗事。 她倚在窗边，笑着将信读给身旁的萧烬听。 萧烬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她带笑的眉眼间，偶尔在她念到有趣处时，唇角会微微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阿烬，你看，京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萧安宁放下信笺，感叹道，“子轩表哥要成亲了，明渊表哥去了西北，大哥还是那么皮……真好。” 萧烬“嗯”了一声，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 江南的岁月静好，与京城的喧闹喜乐、西北的粗犷生机，仿佛通过这一封封家书，奇妙地联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