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入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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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近二十日的长途跋涉，穿过愈发苍凉广袤的土地，远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雄城的轮廓。 土黄色的城墙高大厚重，在漠北的风沙中静默矗立，带着边城特有的粗犷与肃穆。 凉州府城，到了。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氛围。 城门口守卫的兵士皮肤黝黑，眼神锐利，检查着往来行人车马，带着边关特有的警惕。 风里裹挟着沙尘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牛羊和香料混合的异域味道。 按照事先约定，靖王世子萧景珩及其亲卫队伍在距离府城尚有十余里处便与乔家分道，转向城外的凉州大营驻地。 分别时，萧景珩只派韩侍卫长过来简单打了个招呼，并未再与乔兰菁照面。 乔兰菁也并未在意，她的心神已全然投向前方那座即将成为家族新根基的城池。 乔仲远作为新任知府，需得先去府衙与现任官员接洽，验看印信，办理交接。 他带着石砚，由赵大驾车，径直往府衙方向而去。 而乔兰菁则带着母亲苏清韵以及一众姐妹兄弟，按照乔山毅之前留下的详细地址，寻到了他在凉州城内购置的宅院。 宅院位于城西，不算顶顶繁华的地段，但环境颇为清静。 青砖灰瓦，门脸不算张扬，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是个规整的两进院子，前院有倒座房和厅堂，后院正房、厢房、耳房一应俱全，还带了一个不小的后院，角落里甚至有一口甜水井。 房屋用料扎实，虽比不上京城宅邸的精巧，但在凉州这地方，已算得上是上好的居所。 “山毅大哥倒是会选地方。”乔山静四下看了看，点头道，“清静，宽敞，也安全。” 苏清韵也松了口气，连日车马劳顿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快，大家先把随身行李归置一下，旺财、紫电，你们带人帮忙。” 众人正要动手，乔兰菁却道：“母亲，姐姐妹妹们先歇息，整理行李不急。静姐姐，二姐，你们随我去一趟城中的几家铺子和货栈。” 乔山毅离京前，不仅留下了宅院的钥匙，更将他在凉州初步置办下的产业，两间临街的铺面，一个存放羊毛等货物的栈房，以及相关的地契、账册和所有人的名单，都交给了乔兰菁。 她们首先去了那间最大的货栈。 栈房管事是个四十多岁、面色精明的汉子，姓胡，原本是乔山毅重金聘来的。 见来的是几个年轻女子，为首的更是年纪轻轻，胡管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态度虽恭敬，却带着几分敷衍。 “这位……小姐，不知有何贵干东家乔大爷离京前交代，一切需等他回来再……” 乔兰菁并未多言，直接将那方“玖行总枢”印取出，平静地放在账房桌案上。 胡管事起初不明所以，待凑近看清那印文的独特与材质的不凡，尤其是那“总枢”二字，脸色瞬间一变。 他在凉州多年，也见过些世面，立刻明白这印信代表的份量。 “这……这是……”他语气顿时恭敬了十分。 “胡管事，”乔兰菁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山毅大哥因江南婚事暂不能至，凉州一切‘玖行’事务，暂由我乔兰菁全权负责。见此印，如见家主。从现在起，货栈所有出入货物、银钱往来，需每日造册，由我过目。原有人员暂时不动，但需各司其职，若有懈怠或差错，严惩不贷。” 她的目光清冽，仿佛能看透人心。 胡管事被她气势所慑，又见那印信做不得假。 连忙躬身应道：“是，是！小的明白了！一切听从四小姐吩咐！” 心中那点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与敬畏。 接着，她们又去了那两间铺面。 一间位置好些，暂时空置着；另一间稍偏，被乔山毅简单改成了收售皮毛的据点。 乔兰菁同样出示总枢印，接管了事务，查看了库存和账目，并吩咐原有人员照常经营，等待后续安排。 一圈走下来，天色已近黄昏。 回到宅院时，乔仲远也刚从府衙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交接还算顺利，”他对迎上来的苏清韵和乔兰菁道，“原任知府急于交接，府衙事务堆积不少，需得花些时日梳理。我们暂时便住在此处，待府衙后宅收拾妥当，再搬过去不迟。” 乔兰菁将接管产业的情况简单向父亲汇报了。 乔仲远点点头：“商事你全权做主便是，为父精力需放在政务上。只是初来乍到，一切需谨慎，莫要过于激进。” “女儿明白。” 是夜，凉州城华灯初上，风沙渐息。 乔家新宅内点亮了烛火，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虽远不如京城舒适繁华，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着乔海阔、乔林桃几个小的叽叽喳喳说着对凉州的新奇见闻，倒也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与身处异乡的陌生感。 乔兰菁站在院中，望着北方深邃的星空。 这里，将是他们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