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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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初秋，凉州城一年一度的大型互市终于开启。 来自西域的商队、草原的部落、中原的行商汇聚于此，驼铃阵阵，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货物琳琅满目，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皮革和干果的独特气味。 乔家在凉州初步站稳脚跟，各项事务也按部就班推进。 乔兰菁便带着紫电，兴致勃勃地来逛互市，既是散心，也想看看有无新奇之物或商机。 她在一个西域胡商的摊位前停住了脚步。 摊位上除了常见的宝石、香料，角落里还堆着几个不起眼的麻袋，里面装着些沾满泥土、形状不规则块茎。一个麻袋里是黄褐色外皮的，另一个则是紫红色外皮。 “这是什么”乔兰菁蹲下身，拿起一个仔细端详，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这模样……难道是 胡商操着生硬的官话解释：“这个，叫‘地豆’，那边，叫‘红苕’。从极西之地带来的，耐放，能饱肚，就是……味道一般。便宜，都很便宜。” 土豆！ 红薯！ 乔兰菁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她深知这两种作物在明末清初传入中国后，对人口增长的巨大推动作用！ 它们产量高，适应性强，耐旱耐瘠，正是西北这种地方最适合种植的粮食！ 刹那间，一个月前萧景珩来访的情景浮现在脑海。 那日晚间，萧景珩一身风尘仆仆，来到府衙后宅拜见乔仲远，神色凝重。 “乔世叔，实不相瞒，军营如今最大的难题，并非兵甲不利，而是粮草不济。”萧景珩剑眉微蹙，“朝廷拨付常有延迟，数量亦不足。西北地广人稀，本地产粮有限。若遇战事或严冬，将士们恐要饿着肚子守边。小侄冒昧，想问问府衙粮仓，能否……暂时调剂一部分，价格可按市价计算。” 乔仲远当时面露难色：“世子，府衙存粮亦有定数，既要应对灾荒，也需维持官府运转，能挪用的部分……实在有限。” 萧景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理解地点点头：“是小侄唐突了。” 乔兰菁当时在一旁奉茶，将这番对话听在耳中，心中记下了“军队缺粮”这件事。 此刻，看着眼前这两袋其貌不扬却潜力巨大的作物，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乔兰菁脑中形成。 若能大规模推广种植土豆和红薯，何愁西北将士吃不饱 这不仅是解决军粮的契机，更是造福万千边民的大功德！ “这些，‘地豆’和‘红苕’，我全要了！”乔兰菁站起身，语气果断，指着那几袋土豆和红薯对胡商说。 胡商一愣，随即大喜，没想到这无人问津的粗鄙之物，竟能被这位衣着光鲜的小姐看上。“好，好！小姐爽快！价钱好说！” 正当乔兰菁吩咐紫电去找人搬运货物并付钱时，一个清朗中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乔四小姐” 乔兰菁回头，只见萧景珩带着两名气质不凡的年轻将领走了过来。 他今日未着戎装，穿了一身墨蓝色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俊朗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巡视的锐利。 他身旁两人，一个面容冷峻，一个眼神灵动，显然是他的军中好友。 “世子。”乔兰菁微微颔首致意。 萧景珩的目光掠过那几袋土豆红薯，有些疑惑：“乔小姐买这些……是为何用” 他认得这是西域传来的粗粮，口感远不及稻麦，通常只有贫苦人家或作为牲畜饲料。 乔兰菁浅浅一笑，眸光清亮：“此物看似粗鄙，或许将来，能解世子燃眉之急。” 萧景珩闻言，眼神微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些块茎。 旁边那个眼神灵动的年轻将领好奇道：“景珩，这位是” 萧景珩收回目光，介绍道：“这位是凉州乔知府家的四小姐。乔四小姐，这两位是我的同袍，韩校尉，李校尉。” 互相见礼后，萧景珩才说明他们的来意：“互市上有几家部落带来了上好的草原马，我们来看看，想为军中换购一批。” 乔兰菁心中了然，军队缺粮，也缺好马。 她看着萧景珩，轻声道：“世子先去忙正事。至于这些作物……稍后若世子得空，兰菁再细说其妙处。” 萧景珩深深看了她一眼，从那笃定的眼神中，他察觉到这绝非寻常之举。 他点头：“好，稍后我去府上拜访世叔，再向乔四小姐请教。” 双方别过。乔兰菁看着萧景珩离去的挺拔背影，又看了看那几袋即将被运走的“宝贝”，嘴角弯起一抹期待的弧度。 西北的困局，或许真的能从这小小的块茎开始破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