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布帛和精盐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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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年的夏秋之交，大唐帝国的气象为之一新。辽东大胜的余威犹在，天可汗李世民的声望如日中天，达到了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度。万国来朝的盛景尚未完全铺开，一场更深层次、更触及帝国根基的变革，已如同暗流，开始在帝国的肌理中涌动。而这一次，李世民的剑锋，直指世家门阀赖以生存的另一大经济命脉——布帛与食盐。 随着辽东道逐渐步入正轨，李靖坐镇平壤，一边安抚地方，清剿残余抵抗势力，一边秘密筹建火器作坊，帝国的战略重心，似乎暂时从开疆拓土，转向了内政的深耕与革新。 之前，依靠林昊提供的“飞梭织布机”图纸，由将作监秘密召集可靠工匠，在严格保密的状态下建立了数个官营工坊，经过近一年的调试与量产，这种效率远超传统织机的机械，已经积累了海量的布帛。同样，依据林昊提供的“精盐提炼法”，户部早已暗中控制了数处原本被世家视为“毒盐”、弃如敝履的矿盐或池盐产地，建立了规模庞大的精盐作坊，利用简单的溶解、过滤、蒸发、结晶等工序，将苦涩杂乱的粗盐，提炼成了雪白细腻、纯度极高的精盐。 此刻，时机已然成熟。 几乎是在同一天，长安的东西两市，以及洛阳、太原、扬州等天下紧要州府的繁华街市上，悄然挂起了一批崭新的招牌——“大唐官营布帛”、“大唐官营盐店”。店铺装修并不奢华，却透着一种官家的庄重与底气。 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有好奇的市民走进店铺，看到那货架上堆积如山的布匹，以及柜台里那白如霜雪、晶莹剔透的盐粒时，才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这是什么布如此细密匀实，价格竟比市面上的寻常麻布还低三成” “这盐！这盐怎地如此洁白竟无半点苦涩异味！价格……价格竟比那黄褐色的粗盐还便宜！”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市井街巷。人们蜂拥而至，将信将疑地购买，待回家一试，立刻便被那官营布帛的优良质地和官营精盐的纯正味道所征服。 尤其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无疑是天降甘霖。以往，他们只能使用质地粗糙、价格却不菲的麻布，对于丝绸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调味则多用味道发苦、杂质甚多的粗盐，甚至很多贫苦人家只能用“醋布”（浸过盐或醋的布，煮菜时放入调味）来勉强对付。如今，竟能用比以往更低的价格，买到质量好上数倍的布匹和那堪比甚至超越世家专供“青盐”的精盐！ “陛下圣明啊！” “陛下这是真真念着咱们老百姓啊！” 市井之间，充满了对李世民发自肺腑的感激与赞誉。官营布店和盐店门前，终日排着长龙，生意火爆异常。这低廉的价格、优良的品质，如同一股清新的风，吹入了沉闷已久的市场，也让无数普通家庭的生活质量，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原本掌控着大唐近半布帛生产与食盐贩运的世家门阀。他们最初听到消息时，还带着几分不屑，认为官营之物，必是价高质次，难成气候。 但当他们派出的管事，将官营的布匹和精盐样本，连同那低得令人发指的价格标签一同呈上时，所有的从容与不屑，瞬间化为了惊愕与恐慌。 范阳卢氏在长安的府邸内，负责家族布帛生意的管事面如土色，声音颤抖：“家主，官店的布……质量极佳，尤其是那新出的‘飞梭布’，幅面更宽，质地更密，价格却比我卢氏工坊的成本价还低两成！我们的布……已经三天无人问津了，各地的仓库都快堆满了！” 博陵崔氏负责盐业的族人更是气急败坏：“欺人太甚！他们哪来如此多、如此好的盐这价格……这价格分明是不想让我们活了！我们的盐栈，现在已经门可罗雀！” “砰！”卢承宗一拳砸在案几上，名贵的紫檀木桌面都出现了裂痕，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李世民！他这是要断我等根基啊！！” 崔琰相对冷静，但紧握的拳头同样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先是竹纸，欲断我等知识之垄断；今又以此廉价质优之布帛、精盐，冲击我等财货之根本……他这是步步紧逼，要将我等世家，连根拔起！” 他们看得非常清楚。布帛和食盐，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也是流通最广的硬通货。世家门阀凭借着数百年的积累，控制了大量的织户、盐田和销售渠道，从中获取着巨额的利润，以此维系着庞大的家族开销、圈养私兵、结交权贵、培养子弟。如今，李世民利用林昊提供的“格物”之术，以官营的方式，直接以低价、高质的产品冲击市场，这无异于一场没有硝烟的经济战争，直插他们的心脏。 他们试图降价竞争，却发现官营店铺的价格仿佛没有底线，他们降多少，官店就敢跟多少，甚至更低！他们终于明白，皇帝掌握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高效生产技术，成本远低于他们。 他们也试图在朝堂上发声，抨击皇帝“与民争利”。然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早有准备，一句“陛下体恤民艰，平抑物价，惠及苍生，何来与民争利莫非尔等口中之‘民’，非天下黎庶，而是尔等豪商巨贾”便将他们噎得哑口无言。在天下百姓交口称赞的民意浪潮面前，他们的反对声音显得如此微弱和不合时宜。 看着仓库里日益堆积、无法变现的布匹和食盐，看着家族财源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飞速流逝，世家门阀的领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战场失利更深刻的寒意与绝望。他们知道，李世民已经亮出了又一张王牌，而他们，似乎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在皇权的经济碾压下逐渐枯萎，要么……铤而走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深居清源侯府，时而出现在国子监格物班的年轻人林昊，在世家们的恨意名单上，地位再次飙升，几乎与李世民并列。然而，这份憎恨之中，掺杂了多少无可奈何的恐惧，或许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了。皇权与世家的博弈，随着布价与盐价的“跳水”，进入了一个更加凶险、更加关乎存亡的阶段。 （感谢“用户”的用爱发电） （感谢“繁花紫月”的三个用爱发电，一个灵感胶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