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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安置他的是刚刚开门时，梅姬身边那个脸圆圆的可爱女奴。 她的头巾从脑后束上前，在头顶打了个结，就像戴着有大蝴蝶结的发卡般。 她衣服上的纹路应该是阿尔图家族的标识。 “我叫小圆，请跟我来。” 哦！这位就是是梅姬的陪嫁女奴，小圆。 方既明跟在她身后，来到二楼的客房。 “稍后，等老爷与夫人用完餐，便是我们用餐的时候……”小圆怕他不知道开饭时间，“一会我来叫你，你可以先更衣休息。” 方既明四处观望着，这里干净整洁，是像酒店般一应俱全，但比酒店多了种温馨的感觉。 可能是光影，可能是布局，可能是配色……方既明看不懂，总之就是觉得宾至如归。 他向窗外望去，院墙外是高高矮矮的石质建筑。 或是圆顶尖塔，或是有精雕石柱围栏的平顶。 更远的被遮挡住，看不到了。 近处，刚好可以将楼下的蔷薇园尽收眼底，蔷薇丛在风中摇曳起花浪。 几支蔷薇藤蔓蔓延上窗台，却并不显杂乱，反而有一种幽静的意趣。 窗边是书桌，桌上放着一盆条纹蛇尾兰。 方既明从衣柜里拿了套尺码适合的衣服，坐到柔软的床上更衣，伸手摸了摸，应该是棉布。 他靠着床柱眯了过去。 …… 小圆带他去餐厅用餐，阿尔图家的奴隶、仆从都在这个点集中吃饭。 今天上午餐吃的是鹰嘴豆泥、炖菜、面包和新鲜的莓果，还算丰富。 刚吃完，阿尔图的另一位男奴给了他一本书：“大人希望您今天看完。” 方既明接过书，道谢离开。 回房间后，发现是一本《方圆运算》，这是用来提升智力的。 阿尔图作为苏丹卡的现任玩家，获得了卡牌赋予他的能力——看清人物的品级和各项数值。 方既明自卑，看来是自己初始智慧太惨淡，什么都做不了，需要看书沉淀沉淀。 真是受不了，都穿越了，为什么还要学数学！ 不过好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认真看书，每看懂一点，脑子就能变得清明一些。 有这种“努力就有回报”的及时反馈，还算有努力的动力。 更主要的动力来源还是悬在头顶上的处刑日，方既明咬牙死磕他最讨厌的数学。 熬了个夜，总算看完了。 第二天，阿尔图又让人递来一卷《不朽者之吻》。 这本书里面什么都没有啊书卷上除了一个又一个烧焦小洞，确实什么都没有了啊。 奇怪，这……他抖了抖，从中掉出来一本注释—— 曾经的密教徒，会通过这种烧小洞的方法传递信息。 方既明明白了，看起来阿尔图把他往术士方面培养。 确实，这样才能让他有能力自己解决苏丹的噩梦。 密教就密教吧，法术好坏取决于用的人的好坏。 在昨天提高的智慧加持下，他硬是从扭曲的书卷中，抠出了操控魔力的法门。 把小洞捏合在一起，书页就会弯曲成奇怪的形状。方既明尽可能多的得到其中的信息，并尝试按其中方法控制魔力在身体里流转。 很奇妙，放在修仙小说里，这大概就是可以算是“引气入体”了吧 他不敢试着按里面的内容画什么召唤阵，生怕召唤出什么不妙的家伙。 而是试着将魔力温和地注入向蔓延到窗台的蔷薇花苞，蔷薇便在方既明指尖缓缓舒展、绽放。 方既明忍不住感叹：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第三天，阿尔图给的是《不要凝视群星》。 方既明记得这本书，游戏里，自己的追随者看完这本书之后，会不断念叨同一句话：“不要凝视群星”，跟中邪了似的，大半夜吓他一跳。 这本书又厚又沉，书页已经泛黄了，看得出来是本古籍。 也不知道一天看不看的完。 翻开书页，他愣住了。 这么厚的一本书，书里不是符文或者咒语，而是整整一本，每一页、每一行，都只有重复的六个字： 不要凝视群星 不要凝视群星 不要凝视群星 ……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方既明觉得奇怪，方既明觉得不解。 这是什么阿尔图买到假货了还是某种高深的谜题 他不信邪，花了大半天时间，翻遍古书每一页，从整体到局部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盯，试图找出其中藏着的玄机。 深夜，他依然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一整天时间。 他眼睛发花，视野里全是“不要凝视群星”的重影，他都快不认识这六个字了。 方既明推开房间门，打算吹吹夜风透透气，说不定换换脑子再看就有收获了。 夜风扑面，带着蔷薇的余香，他逐渐放松下来。 人都是有反骨的，在一整天“不要凝视群星”的熏陶下，方既明情不自禁地抬头，注视着与自己故乡完全不同的星空。 星空开始扭曲，方既明努力却移不开目光，连眼皮都动不了一下，更别说迈开脚步。 一颗颗星星变成一只只眼睛，星光变成目光，紧紧锁定着方既明。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光点，它们有自己擅长的技艺，有自己欲望，也有喜怒哀乐…… 在星灵的注视下，强大的魔力从头顶灌注，脑子被冲击得一片空白。 只有那些冰冷、漠然的注视冲刷着他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也许是几个小时。方既明一个激灵，终于挣脱出这莫名的束缚！ 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趴在冰冷的地上，嘴里是无意识、神经质的絮叨： “不要凝视群星不要凝视群星不要凝视群星不要凝视群星不要凝视群星……” 第四天清晨，方既明从房间里冰凉的地上惊醒。 魔力自行在四肢百骸流转，比昨日顺畅了不少。 下意识尝试控制，心念微动，魔力便如臂使指，强度也明显提升！没想到真的有用！ 缓了缓神，便去洗漱吃早餐一条龙，顺便还书。 餐厅里，除了餐具和餐盘的叮叮碰撞声外，他还听到仆从们小声讨论：“阿尔图老爷今天派贝姬夫人狩猎去了，我们可以少照顾贝姬夫人半天，半天休息。” “还是你们幸运，阿图娜尔大人今晚有表演，我们稍后就要开始为她准备了。” 那也就是说，苏丹休假这几天，阿尔图一边让猫咪贝姬夫人去狩猎，一边让妹妹阿图娜尔去宫廷表演，一副穷疯了的样子。 看来方既明这几天的岁月静好，是因为有阿尔图在替他负债前行啊。 今天阿尔图依然让他看书，看的是《奥义书》。 想不到阿尔图运气那么好，开局不到半个月就刷出了金品质的书来。 这本书是纯学术，深奥的像在看天书。 即便有了前三天的铺垫，方既明也只能勉强看懂个大概。 书里承认仪式的作用，但更强调内在的精神探索和直接体验，而非依赖外在形式。 什么真我就是宇宙的唯一本源…… 什么世界在无数次毁灭中得到自由…… 方既明看得云里雾里，不过好在是后人装订的。 附录里有不少实用的仪式图纸、魔导材料介绍和魔法常识。 为了防止临场紧张脑子一片空白，方既明找到了能够用得上的驱邪图纸，临摹了下来。 又厚着脸皮，麻烦小圆帮忙带话，恳请阿尔图安排人帮忙采买需要的材料，准备驱邪的仪式。 一切安排妥当，方既明继续研读这本书。 看不懂归看不懂，但这是金品质的魔力书，不看白不看。 午饭时，他发现前来用餐的人里，多了一位瘦削、清秀的小姑娘。 她有绿色柔顺的齐腰长直发，像房间里那盆条纹蛇尾兰一般有生命力。 两耳那对橙色耳坠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 这应该就是游戏里的那位天才少女鲁梅拉！ 这位天才不仅嗜书如命，看书像喝水，还什么都能看懂。 她之前只是个瘦削的奴隶，在找阿尔图借书，又找阿尔图还书后，被阿尔图当女儿收养的，应该是今天刚进这座宅邸。 方既明很庆幸，自己和鲁梅拉遇到的都是善良的阿尔图，才能好好活着，还能得到他的庇护与资源。 方既明匆忙扒完饭，把那本奥义书和纸笔从房间里拿了下来。 然后，他就抱着这些东西，站在餐厅里犹豫了。 怎么上去搭话呢现在贸然开口，会不会打扰她吃饭 但等她站起身再问，她会不会直接拒绝 突然搭讪，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别有所图 直接问问题会不会有些不礼貌 但方既明知道，问了能多点活下去的概率。 最终，下定决心，现在就上！ 他站到了正在用餐的鲁梅拉身边：“您好，我想问问这本书……” 他觉得这么说不合适，重新开始：“您好，我叫方既明。我看书遇到了点困难，想请您指点一二。” 鲁梅拉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放下手中餐具，擦了擦嘴，指向旁边的位置：“您请坐，我叫鲁梅拉。” 方既明将书翻开：“为什么说世界要毁灭无数次才能得到自由” 鲁梅拉略微思考，前后翻了几页：“您可以这么理解，把我们的世界理解为一个坐标系，每个人都是坐标系上的一个单位矢量，影响世界的事件便是一个变换矩阵。人经过无数变换后，就会在坐标系上呈现出无数可能性。” “……当世界通过毁灭，就会无效化过去变换矩阵的影响，从而不断接近世界本源，就可以以此创造出完美世界。” 方既明脑子烫烫的，虽然被她一点就透，但这是学魔力啊，怎么还扯上线性代数了！ 要不是修过这门课，还真听不懂。 方既明趁着灵感被点拨出来，赶紧写在了纸上。 又问起了前面几本书中不懂的问题。 鲁梅拉一愣：“《不朽者之吻》刚刚阿尔图大人也借我读这本书。现在我已经看了一半，您的问题我刚好能解答……” 看来自己和她看的书是循环利用的。 就说嘛，哪能像游戏里一样，书被人看了一次之后就消失的。 鲁梅拉不仅解答了他的问题，还分享了一些独到的见解，方既明受益匪浅。 要是当初高考前有一个鲁梅拉老师在身边，双一流肯定不在话下吧。 方既明再次感谢了鲁梅拉，鲁梅拉只是有些腼腆地微微笑着，说道：“很高兴能和您讨论书籍，我很开心。您之后有什么感悟，也……可以和我分享。” 呜呜，仙女！ …… 这几天，方既明过得跟大学期末周似的。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身魔力的暴涨！5点6点 太靠谱了阿尔图，一番填鸭式看书下，不仅让他了解了魔力基础，还恶补了世界观常识，这简直是魔力速成班。 怀疑阿尔图简直是在把自己当鲁梅拉培养了。 第五天，在阿尔图的引荐下，方既明去了纯净教会，得到了半天与伊曼主祭相处的机会。 听说阿尔图为此花费了十枚金币。 虽然在游戏里，方既明对这位自小侍奉神明的主祭伊曼同样爱不释手。 但此刻，离他的处刑日只剩两天，看着这朵纯净无瑕的茉莉花，是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好吧，就算有色心，自己一个没权没势没武力的“三无”非贵族也奈何不了人家。 这纯净教会是真的纯净，至少表面上是。 四处都是洁白的，穹顶、地板、石柱、两侧的祭司，还有眼前伊曼的白发。 伊曼平静地挽起背后披散着的长发，他背后的伤痕已经愈合，但从金粉的缺失和残留的血迹还是能看出他今日受了不少的伤。 旁边的祭司递来石片。 看起来阿尔图只交了钱，并没有帮他说明来意，他们还以为方既明是来“领受神恩”的。 所谓领受神恩，就是要让祭司们感受痛苦，才能获得神明所赐予的“神言”，达到赐福的效果。 方既明哪舍得让伊曼再疼赶紧摆手拒绝，没有接石片。 但不能白白浪费了阿尔图和他的追随者们辛苦赚的十枚金币，组织了下语言打破沉默：“您好，我来是有问题想问。” 伊曼放下长发，回过身，白发流泻，他的神情平静而淡漠，静静地看着方既明。 方既明试图先抛出个引子来引出话题，“您平日里去宫廷的时候，应该有看到黄金王座上缠了大量亡魂，怎么不帮苏丹解决一下呢” “神明已为他赐福。” 方既明反应了一会才回过味：哦，那意思就是神已经祝福过了，但实际没动手呗。 想想也是，如果真要动手，就要让苏丹这等英雄人物用石片划伊曼…… 保不齐苏丹突然凶性大发，把我们的娇弱茉莉花当场划拉死。 虽然伊曼自毁倾向严重，但大抵不想死在这种事情里。 方既明还是不会说话的起承转合，选择直入主题：“那我要去处理的话，应该怎么做” 伊曼用他琥珀般透亮的金瞳注视方既明，审视片刻后，微微摇头：“王座上萦绕的亡魂太多，力量太强，你的能力还不够。” “您有什么办法吗”方既明难过，他已经没时间看书加魔力了…… “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伊曼沉吟片刻，“请随我来。” 说完，便转身将方既明引入神殿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