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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冯大人那边的调查果然有了进展。 睿亲王府外院一个姓周的管事，前几日确实不慎“割伤了手”，对外称是整理库房时被碎瓷所伤，近日都戴着护手套办事。而经过暗中比对，那枚在画舫发现的玉佩，无论材质、做工还是磨损痕迹，都与这周管事平日佩戴的极为相似。 消息传回萧府时，已是深夜。书房里灯烛通明，萧逐渊、时若、顾青舟与刚刚能下床走动的阿月围坐一处。 “人证物证俱在，是否立刻拿人”萧逐渊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顾青舟微微摇头：“打草惊蛇。一个管事，随时可以成为弃子。即便拿下，他若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或失手杀人，我们依旧动不了睿亲王分毫。” “顾先生所言极是。”时若接口道，她面前摊开着记录验尸结果和物证特征的笔记，“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将周管事与漕粮亏空案联系起来的铁证。赵主事拼死保护的账本，或者他们交易往来的记录，才是关键。” 阿月蹙着眉，轻声道：“我让商会里的人试着接触过周管事常去的几家铺子，他此人好赌，在外头欠了不少印子钱。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赌债……”萧逐渊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这倒是个突破口。一个被赌债逼急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最容易被人拿捏把柄。” 计议已定，萧逐渊立刻吩咐韩擎，动用他在京城的人脉，暗中调查周管事的赌债详情，以及最近是否有不明来源的大笔钱财流入。 然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调查时，京中一股不明动向也开始向萧府涌来。 先是府里采买的下人回来禀报，说是在市集上总觉得有人盯着。接着，一天夜里，王劲亲自抓到一个试图翻墙潜入的黑影，那人身手矫健，见行迹败露，竟也不逃走，不顾一切与护卫搏杀，最终被乱刀砍死，身上搜不出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王劲气得在院子里直转圈，铠甲上还沾着几点血迹，“这才消停几天又来了！还是群死士！” 萧逐渊面色凝重，检查了那具尸体，沉声道：“不是普通的探子。训练有素，悍不畏死，是专门培养的死士。睿亲王这是在警告我们，也在试探我们府里的防卫。” 他立刻吩咐加强府中戒备，所有入口加派双岗，夜间巡逻的护卫全部配发弓弩，严令一旦发现可疑人格杀勿论。 紧张的气氛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了整个萧府。时若明显感觉到，丫鬟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也带着小心翼翼。她倒还算镇定，每日依旧整理她的药材，翻阅一些顾青舟帮她寻来的医药典籍，只是身边随时会有两名护卫在不远处守着。 这日午后，天色阴沉。时若正在小书房里记录对那瓷片上血迹的进一步分析，忽然听得前院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夹杂着王劲的怒吼。 她心中一动，放下笔，对身旁的丫鬟道：“我们去看看。” 刚走到通往二门的回廊，就见王劲和几名护卫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汉子走了过来。那汉子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眼神却不失凶狠。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王劲见到时若，连忙上前，“没事，就一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想往咱们府里扔东西，被俺逮了个正着！” “扔东西”时若目光落在那汉子脚边一个被踩扁的油纸包上，“扔的是什么” “是……是些死老鼠，还有带血的刀片。”王劲啐了一口，“下作玩意儿！想吓唬谁呢！” 这时，萧逐渊和顾青舟也闻讯赶来。顾青舟蹲下身，用树枝拨开那油纸包，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秽物，又起身在那汉子身上嗅了嗅。 “不是普通的混混。”顾青舟站起身，语气淡漠，“他身上有淡淡的硝石和硫磺味，指甲缝里有火油的残留。是专门做这种阴私勾当、擅长纵火破坏的老手。” 虽然此人未必直接参与了画舫纵火，但其背景和做事手法，很可能与睿亲王麾下那些专干脏活的人出自同一源头。 那汉子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萧逐渊眼神一厉：“带下去，仔细审问！” 然而，这汉子嘴同样极硬，审了一夜，只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惯萧家，前来报复，对指使之人和画舫案只字不提。 “看来，睿亲王是坐不住了。”萧逐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沥沥下起的小雨，“他在用各种方式警告我们，也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时若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查的方向是对的，他害怕了。” 正在这时，韩擎冒着雨匆匆回来，带来了新的消息。 “大人，查到了！周管事在城南‘富贵赌坊’欠下了高达五千两银子的巨债，利滚利，已经快把他逼上绝路了。但就在画舫出事的前三天，他这笔债被人一次性还清了！还款的是一个叫张奎的人，此人是西市一家当铺的掌柜，而那家当铺……明面上的东家是江南商人，但暗地里，有睿亲王府长史的小舅子的干股！” 线索，终于清晰地串联了起来！ 睿亲王方面利用周管事的赌债控制了他，命他处理掉调查漕粮案的赵主事。周管事将赵主事诱至画舫，杀害后纵火伪造现场，却在争执中被赵主事用碎瓷片划伤，血迹无意中沾染了玉佩，留下了致命的破绽。 “现在，只差找到赵主事藏起来的账本，或者周管事与睿亲王府直接联系的证据了。”萧逐渊眼中燃起火焰。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下一步行动时，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京兆尹冯大人，在连夜提审周管事的路上，遭遇“惊马”，马车翻入沟中，冯大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好狠的手段！”阿月听闻，脸色发白，“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阻断我们的调查！” 顾青舟冷静地分析：“冯大人一出事，京兆府群龙无首，画舫案的调查势必搁置。周管事那边，恐怕也会被迅速灭口。” 萧逐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越是想捂住，我们就越要把它揭开！韩擎！” “属下在！” “你立刻带我们最可靠的人，想办法盯死周管事，绝不能让他出事！另外，暗中保护冯大人的家眷，防止他们再下毒手！” “是！” 萧逐渊又看向时若和顾青舟，沉声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在睿亲王反应过来，彻底清除所有痕迹之前，找到账本！” 时若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她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她拿起那枚作为关键物证的玉佩，冰凉的触感传来，仿佛能感受到赵主事临死前的挣扎与不甘。 这桩画舫焦尸案，已不仅仅是一桩命案，更是撬动整个睿亲王集团的支点。他们，输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