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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夜幕低垂，星月无光。 时若换上一身利落的青灰色男装，用布条束紧胸脯，长发尽数挽于帽中，面上做了些许修饰，掩去过于清丽的轮廓，看上去像个面容清秀、眼神沉静的少年郎。青穗同样作男子打扮，贴身护卫。 萧逐渊的马车在离城南旧坊市还有一段距离的僻静处停下。他本人也是一身玄色劲装，气息内敛，如同融入了夜色。 “前面就是‘鬼市’。”萧逐渊声音低沉，“鱼龙混杂，规矩只有一条——只看货，不问来路。跟紧我。” 时若点头，将“破渊”短剑贴身藏好，又检查了一下袖中的银针和药粉。 三人融入昏暗的巷道，七拐八绕后，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奇异的景象。没有明亮的灯火，只有零星摇曳的灯笼和地上摆摊者自备的、蒙着布的微弱光源。人影幢幢，交谈声压得极低，如同鬼语。空气中弥漫着陈旧货物、药材、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和腐败的气味。 这就是京城的地下黑市，法律光芒照射不到的阴影地带。 萧逐渊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带着时若和青穗穿梭在摊位之间，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盗掘的古董、来历不明的珠宝、朝廷禁书、甚至还有隐约散发着血腥气的兵器。 时若的心微微提起，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仅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更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药味。 “在那里。”萧逐渊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锁定了市场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摊位。摊主是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枯瘦男子，他面前铺着一块黑布，上面零星摆着几样药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萧逐渊手下盯梢的人确认，这就是“青蚨”此次交易的接头点。 他们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隐在人群阴影中观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穿着普通、但步履沉稳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在摊前蹲下，低声与那摊主交谈了几句。随后，摊主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个不大的麻布袋，递了过去。 就在那中年男子接过麻袋，准备付钱的瞬间，萧逐渊动了！ 他如同蛰伏的猎豹，身形一闪，便已到了那中年男子身后，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了对方准备掏钱的手腕！与此同时，凌肃不知从何处冒出，剑尖已抵住了那摊主的咽喉，令他不敢妄动。 “官府拿人！束手就擒！”萧逐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威慑力，在这片寂静的鬼市中清晰可闻。 周围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被惊扰的蚁群，纷纷向四周退散，却无人敢大声喧哗，只是用警惕和畏惧的眼神看着这边。 那中年男子脸色剧变，试图挣扎，但萧逐渊的手如同铁铸，纹丝不动。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空着的左手猛地向腰间摸去！ “小心他服毒！”时若一直紧盯着对方的动作，立刻出声提醒。 萧逐渊反应极快，另一只手闪电般击在中年男子的肘部关节处，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对方的手臂顿时软软垂下，一枚即将送入嘴里的黑色药丸掉在了地上。 那摊主见势不妙，竟不顾颈间利剑，猛地张嘴欲咬衣领——那里显然也藏了毒！ 凌肃手腕一抖，剑柄精准地击在其下颌，卸了他的力道，随即用布团塞住了他的嘴。 电光火石间，两名嫌疑人已被制服。 时若快步上前，捡起那枚掉落的黑色药丸，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杏仁味让她眉头紧蹙：“是剧毒的氰化物。”她又拿起那个麻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并非普通的药材，而是一种颜色暗红、形状扭曲的干枯根茎，散发着一股辛烈而怪异的气味。 “这是……‘赤血藤’”时若辨认了一下，这与孙大夫手中发现的赤焰藤同属南境稀有植物，但药性更为猛烈霸道，通常用于配制一些功效奇特却也极其危险的虎狼之药，甚至……是某些秘毒的药引。 “搜身。”萧逐渊下令。 凌肃在那中年男子和摊主身上仔细搜查，除了些散碎银两，并未找到表明身份的物品。但在那中年男子的鞋底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折叠得非常小的、质地特殊的桑皮纸。 萧逐渊接过桑皮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极细的笔触画着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了一个地点，旁边还有几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种暗语。其中一个符号，正是三个点围成一个圈——与孙大夫临死前画下的那个未完成的血图案极其相似！ “是‘青蚨’的暗号。”萧逐渊眼神冰寒，将图纸递给时若，“地点是……城西的‘废弃砖窑’。” 就在他们查看图纸的片刻，异变再生！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从不同方向袭来！目标并非他们，而是那被制住的摊主和中年男子！ “灭口！”萧逐渊厉喝，一把将时若拉到自己身后，长剑出鞘，舞出一片剑幕，将射向他们的几支弩箭格挡开。 但另外几支弩箭却精准地射中了那两名俘虏的心口！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毙命！ “追！”凌肃带着几名暗卫立刻向弩箭射来的方向扑去。 然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一击得手后便迅速撤离，借助黑市复杂的地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现场只留下两具迅速冰冷的尸体，和那个装着赤血藤的麻袋。 行动失败了。他们抓住了人，拿到了货物和地图，却没能留下活口，线索再次中断。 时若看着地上的尸体，心情沉重。“青蚨”组织的严密和狠辣，远超她的想象。 萧逐渊收剑回鞘，脸色阴沉，但并未气馁。他拿起那张桑皮纸地图，目光落在“废弃砖窑”四个字上。 “虽然没了活口，但这条线还没断。”他看向时若，眼中跳动着冷冽的光芒，“他们如此急着灭口，正说明这砖窑里，有他们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我们去看看。”时若毫不犹豫地说道。虽然冒险，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萧逐渊看着她毫无惧色的眼神，点了点头。 “清理现场。”他对留下的人吩咐了一句，便带着时若和青穗，迅速离开了这片依旧弥漫着诡异气氛的黑市，向着城西的方向潜行而去。 夜色更深，一场新的探险与危险，就在前方等候。这废弃的砖窑之中，究竟隐藏着“青蚨”怎样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