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江心喋血，香断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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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渠的另一个出口，隐蔽在邕江岸边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中。钻出水面，冰冷潮湿的江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水汽的清新，却也吹不散众人心头的沉重与急迫。远处，邕州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轮廓在稀薄的月色下显得模糊而压抑。而江心方向，一座黑黢黢的、如同怪兽脊背般凸出水面的残破祭坛轮廓，已然隐约可见。 时间，已逼近寅时末刻，距离卯时正刻，只剩下不足半个时辰！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黎明将至，但那也可能是死亡降临的时刻。 “快！上小船！”萧逐渊低喝一声。根据俘虏的交代和事先的侦查，他们早已在芦苇荡中准备了数条用于潜行和快速接近的小船。 众人无声而迅捷地登船，船桨破开平静的江面，激起细微的涟漪，如同利箭般射向江心祭坛。江面上雾气氤氲，能见度并不高，这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但也增加了不确定性。 时若坐在萧逐渊所在的船头，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刺骨的寒意。她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迫在眉睫的危机和对未知的紧张。她紧紧攥着药囊，里面除了各种解毒丹药，还有那几瓶珍贵的“幻梦”解药和“醒神花”蕊。她的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出汗，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应对之法。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萧逐渊，他挺直的背影在朦胧的雾气中如同定海神针，给予她莫名的勇气和安定。然而，他左臂处微微洇出的暗色血迹，又让她的心揪紧，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萧逐渊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定着越来越近的祭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时若投来的、带着担忧的视线，这让他心中那片坚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暖石，泛起圈圈涟漪。但他不能分心，此刻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祭坛上——那里，隐约可见数道黑影在晃动，似乎正在布置着什么。必须阻止他们！ 小船悄无声息地靠近祭坛边缘。这是一座由巨大青石垒砌的古老建筑，大半没入水中，露出水面的部分也已是断壁残垣，布满了青苔和水渍。祭坛顶部，隐约有火光闪烁。 萧逐渊打了个手势，船只立刻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靠近祭坛。他率先如同灵猿般，借助石缝和凸起，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祭坛。时若在青穗的帮助下，也紧随其后。 登上祭坛顶部，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瞳孔骤缩！ 祭坛中央，一个身着诡异繁复黑袍、脸上涂满油彩、看不出年纪的祭司，正围绕着一个造型古怪的青铜香炉跳着癫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发出晦涩难懂的音节。香炉中，一束粗如儿臂、颜色暗红、散发着浓郁异香的线香，已经点燃，顶端闪烁着一点猩红，袅袅青烟正缓缓升腾！ 那就是“引魂香”！仪式已经开始了！ 而在祭坛四周，赫然站立着二十余名身着黑色劲装、眼神麻木空洞、手持淬毒兵刃的守卫！他们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将祭司和香炉牢牢护在中心。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守卫的太阳穴处，都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是被某种药物控制了神智，变成了不知疼痛、不畏生死的死士！ “杀！阻止他！”萧逐渊没有任何废话，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直扑那跳舞的祭司！绣春刀出鞘，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保护大祭司！”黑衣守卫们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悍不畏死地迎了上来！他们招式狠辣，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状若疯魔！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四十名锦衣卫精锐对二十余名疯狂死士，人数占优，但对方那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竟一时将他们死死缠住！ 萧逐渊的目标只有那个祭司！他的刀法凌厉无匹，每一刀都直取要害，试图突破守卫的拦截，打断那诡异的仪式。两名黑衣死士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刀锋入肉，鲜血飞溅，他们却仿佛毫无知觉，依旧嘶吼着挥刀砍来！ “小心！”时若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尤其是看到有冷箭射向萧逐渊时，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她手中扣着银针，却因混战而难以找准时机发射。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柱正在缓缓燃烧的“引魂香”。那异香越来越浓郁，青烟汇聚，竟隐隐有向邕州城方向飘去的趋势！ 不能再等了！时若眼神一凛，对青穗急声道：“青穗，掩护我！我必须去灭了那柱香！” 青穗没有任何犹豫，长剑一振，护在时若身前，如同磐石般为她挡住来自侧面的攻击。时若则如同灵巧的雨燕，在混乱的战团中穿梭，凭借着青穗的开路和萧逐渊有意无意吸引的大部分火力，险之又险地向着祭坛中央的香炉靠近。 那跳舞的祭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舞蹈变得更加癫狂，口中咒语也越发急促尖锐！香炉中的“引魂香”燃烧速度陡然加快，猩红的火头猛地蹿高了一大截！浓郁的异香几乎化为实质，时若只觉得头脑一阵轻微的眩晕！ 这香果然有问题！不仅能催化“幻梦”，其本身也带有迷幻心神的效果！ “屏息！”时若急声提醒众人，同时从药囊中取出几粒“醒神丸”塞入口中，又抛给离得近的几名缇骑。她强忍着那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脚下发力，猛地扑向那香炉！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柱暗红色的线香时，状况突变！ 一名原本被萧逐渊劈飞的黑衣死士，竟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如同厉鬼般从斜刺里冲出，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刺时若后心！这一下又快又狠，角度刁钻至极！ “小姐！”青穗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已然不及！ 萧逐渊也在这一刻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毁灭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想也不想，完全不顾身后砍来的刀锋，猛地将手中绣春刀当做暗器，全力掷向那名偷袭的死士！同时，他身形如同炮弹般向时若撞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这一击！ “噗嗤！” 绣春刀后发先至，精准地贯穿了那名死士的胸膛，将他带得踉跄后退。但死士临死前掷出的匕首，也带着余势，擦着萧逐渊的右肩飞过，带起一溜血珠！ 而萧逐渊这全力一撞，虽然撞开了时若，避免了匕首的直接伤害，但他自己却因为旧伤崩裂、新伤添彩，加上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竟向着祭坛边缘的江水中跌去！ “萧逐渊！”时若被撞得跌倒在地，回头正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她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了他即将滑落的手臂！ 萧逐渊大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冰冷的江水拍打着他的靴底。他抬起头，看到时若因为用力而涨红的脸颊，看到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恐与决绝。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坚冰仿佛都彻底融化，只剩下一种汹涌而出的、难以言喻的情感。 “抓紧我！”时若咬着牙，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拽住他。青穗也及时赶到，两人合力，终于将萧逐渊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柱“引魂香”，因为无人看管，又燃烧到了尽头，最后一小截香灰，终于……无力地坠落！ 猩红的火焰，熄灭了。 那浓郁得令人头晕的异香，开始缓缓消散。 仪式……被打断了！ 祭坛上，残余的黑衣死士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动作变得迟缓呆滞。那名跳舞的祭司，则发出一声不甘而凄厉的嚎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 成功了！他们成功阻止了“幻梦”的引爆！ 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暖流般席卷了所有人的身心。幸存的缇骑们发出低低的欢呼。 时若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身旁同样气息不稳、却目光灼灼看着她的萧逐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后怕，是庆幸，更有一种经历了生死考验后，彼此心意更加明晰的悸动。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稍懈的这一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萎顿在地的祭司，袖中悄然滑落了一个小小的、如同胭脂盒般的物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其捏碎。 一股极其淡薄、几乎无色无味的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尚未完全散尽的江雾之中，向着邕州城的方向，飘散而去。 “七杀”尊者的狂言犹在耳边，这被中断的仪式，真的就是“涅盘”的全部吗这悄然散去的轻烟，又是否预示着，更大的危机，仍在暗处潜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