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纠正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夜深。 万商钱庄的密室里,灯火如豆,映着苏清蝉那张再无半分笑意的脸。 那封来自前线的加急密信,就摊在桌上,寥寥数语,却重如千钧。 她葱白般的手指,在信纸的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冰凉。 劫匪行动之精准,目标之明确,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山贼流寇。 他们的行动,更像是一场外科手术般的精确打击。 苏清蝉脑中反复推演,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泄露消息的节点。 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让她不愿去想、却又无法回避的答案——她的新盟友,七皇子赵寂。 是他在演戏吗 用这种方式,既拿到了急需的药材,又赖掉了一大笔人情和未来的承诺 苏清蝉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感觉到了久违的疲惫。 直接去质问赵寂 那脆弱的联盟会立刻分崩离析,正中那个幕后黑手“j”的下怀。 自己派人去查 耗时耗力,在这鱼龙混杂的安乐镇,等于大海捞针,且极易打草惊蛇。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了街道尽头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的懒人武馆。 那里,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看不透的破局希望。 …… 顾休正躺在经过石敢当用百年铁木加固过的躺椅上,试图催眠自己入睡。 可苏清蝉那边那一团乱麻似的“气”,像是一只无形的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烦不胜烦。 “唉,女人就是麻烦。” 他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三下极轻的、富有节奏的叩门声。 顾休连眼都没睁,他知道是谁来了。 “让她进来。” 他在心里对守在门口的白猿传去一个念头。 武馆门口,苏清蝉一身素衣,独自一人,避开了所有耳目,正准备再次叩门。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门口那个化为白发老翁的白猿,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处蕴藏的洪荒凶意让苏清蝉心头一凛。 但它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又缓缓闭上了眼睛,默许了她的进入。 苏清蝉压下心中的惊异,快步走入院中。 月光下,她看到了躺在树下,仿佛已经睡熟的顾休。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摘下了自己所有的商人面具。 她将那封密信,连同一个小巧的锦盒,轻轻放在顾休手边的石桌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脆弱。 “顾先生,我惹上大麻烦了。” 顾休慢悠悠地睁开眼,坐起身,拿起信纸扫了一眼,又打开锦盒,看到里面那半截枯萎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草药残根。 “龙血草” 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问。 “听说这玩意儿能给将死之人续命,金贵得很。 所以,你怀疑你的合伙人黑了你的货,顺便还想赖账” 苏清蝉没有回答,但沉默已是默认。 她凝视着顾休,这个唯一能让她放下所有戒备的人。 “我需要你帮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找出真凶,或者,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作为回报,‘安乐镇公约’项目的所有收益,我再让两成给你。” 两成,那是一个足以让任何王侯都眼红心跳的天文数字。 然而,顾休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立刻回应她的“交易”。 他反而伸出手指,懒散地指了指院墙外黑暗中的几个角落。 “看见没那边三个,墙角五个,还有房顶上那个……想偷我家井水的人又多了。”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 “你说,我要是现在扯着嗓子喊一嗓子,说我这井水其实有毒,喝了会烂肠子,会怎么样” 苏清澈一愣,随即,那双商海沉浮多年、早已波澜不惊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她明白了顾休的意思。 信任一旦崩塌,就像是被污染的井水,哪怕它曾经是琼浆玉液,也会变得无人问津,甚至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她是在问他如何查案,如何追回损失。 而他,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她和赵寂的联盟,才是她目前最宝贵的“井水”。 货物丢了可以再找,可人心散了,这个刚刚成立的、用以对抗全世界的“委员会”,就真的散了。 “东西丢了是小事。” 顾休看着她,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人心要是散了,你这个‘公约’的盘子就砸了。这买卖,你还想不想做下去了” 苏清蝉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陷入了商人的思维定式,第一反应永远是计算损失,追索责任,却忽略了维持整个合作框架稳定的重要性。 顾休见她似乎想明白了,终于慢悠悠地给出了他的建议。 “想知道谁是人谁是鬼,躲在屋里靠猜是没用的。 你得……把他们所有人都请到太阳底下,好好晒一晒。” 苏清蝉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顾休伸了个懒腰,重新躺了回去,声音变得更加缥缈慵懒。 “这道理,就跟我晒咸鱼干一样。 一条两条地晒,总有那见不得光的蛆虫会躲在阴影里。 你得把整整一船的咸鱼,全都给我明晃晃地铺在广场上,让那太阳,烤得它们油都冒出来……” “到那时候,是蛆虫,是苍蝇,还是一肚子坏水的野猫,自己就会从影子里钻出来了。”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仿佛真的睡着了。 苏清蝉站在原地,静静地消化着顾休这番粗俗却又蕴含着无上阳谋智慧的话。 把事情闹大 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她那颗七窍玲珑的心中,如同一颗被点燃的火种,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焰。 她对着躺椅上那个似乎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的脚步,不再有来时的沉重与彷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决绝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