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连破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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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厅之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凝结成冰。匈奴使者阿古达木提出的苛刻赌注，如同战书，将这场边关文会的性质彻底改变。大胤使团众人面色严峻，雁门关守将王孝杰指节捏得发白，唯有萧景珩，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愈盛。 “既已约定，便请贵使出题吧。”萧景珩淡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阿古达木冷哼一声，对身旁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匈奴文士使了个眼色。那文士上前一步，操着生硬的官话，傲然道：“第一场，对联！我出上联：塞北风沙粗似铁！” 此联看似粗犷，却暗含边地艰辛的意境，且“铁”字双关，既指风沙粗粝，亦暗喻兵戈铁血。 众人目光聚焦萧景珩。只见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厅外苍茫关山，脱口而对：“江南烟雨细如丝。” 下联不仅工整对仗，“江南”对“塞北”，“烟雨”对“风沙”，“细如丝”对“粗似铁”，意境上更形成鲜明对比，一刚一柔，一粗一细，将大胤疆域的辽阔与南北风物的差异勾勒得淋漓尽致，气度雍容，远非匈奴上联的直白粗野可比。 那匈奴文士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对方应对如此迅捷精妙。阿古达木眉头一皱，催促道：“继续！” 匈奴文士咬牙，再出一联：“狼烟直，孤城闭，壮士戍边心似火！” 此联场景悲壮，情绪激烈，试图以气势压人。 萧景珩不假思索，朗声应道：“雁阵横，古道长，征人思乡月如霜。” 下联同样描绘边关景象，却从“壮士”视角转向“征人”，将外在的豪迈转为内心的细腻，“心似火”对“月如霜”，炽热与清冷交织，道尽了戍边将士的铁血与柔情，意境更深一层。 两联皆被轻松破解，且下联意境更胜，匈奴文士额头见汗，再也说不出新联。阿古达木脸色阴沉，挥手让他退下，粗声道：“对联不过是雕虫小技！第二场，比算术！这才是真本事！” 他身后另一名擅长数术的使者上前，取出一张羊皮卷，上面画着复杂的图形与数字：“此题关乎军粮调度！假设我军营寨距水源五十里，每日需运水百石，民夫负重每日行三十里，空载可行六十里。问：需安排多少民夫，如何轮换，方可保证营寨日日有水，且民夫劳逸均衡” 此题涉及效率优化，颇为刁钻。 大胤使团中随行的算学博士面露难色，开始埋头计算。萧景珩却只是扫了一眼羊皮卷，心中默算片刻，便开口道：“此非难事。可设三队民夫，每队二十人。甲队从营寨空载出发至水源，乙队从水源负重出发至中途，丙队从中途接应乙队负重返回营寨。如此循环，每队民夫皆有空载负重之歇，行程均衡，可保水源不绝。具体日程安排如下……” 他随口报出一连串精确的时间与里程数据，逻辑清晰，方案最优。 那匈奴数术使者听得目瞪口呆，他本预计对方需耗费良久才能算出近似值，没想到萧景珩顷刻间便给出完美解答，且考虑周详！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头认输。 连输两阵，阿古达木脸上挂不住了，霍然起身，盯着萧景珩，狞笑道：“好！果然有几分本事！不过这最后一场诗词，才是见真章！题目便是‘战争沙场’！我要看看，你们这些安居后方的南人，如何懂得真正的金戈铁马！” 他认定生长于繁华京师的萧景珩，绝无可能写出真正有血有肉的边塞诗。 压力全到了萧景珩肩上。石厅内鸦雀无声，连王孝杰将军都屏住了呼吸。边塞诗，非亲身经历者，难有魂魄。 萧景珩缓缓起身，踱步至厅口，望向关外那轮即将沉入远山的冷月，以及月光下蜿蜒如巨龙的残破长城。他仿佛看到了千百年来，无数戍边将士在此浴血奋战的身影。一股苍凉悲壮之气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声调沉郁而雄浑，吟诵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诗一出口，全场震撼！短短四句，跨越千年时空，将历史的厚重与边关的永恒悲壮凝聚其中。“秦月汉关”写尽时间流转，“万里长征”道尽空间辽阔，“人未还”是无数征人的共同命运，而最后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则迸发出誓死卫国的钢铁意志！诗意雄浑苍劲，悲凉中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将，在月下追忆，发出扞卫山河的誓言！ 阿古达木和匈奴使者们脸色发白，他们虽不完全懂诗意，但那诗中蕴含的历史厚重感和凛然之气，已让他们心惊。 然而，萧景珩诗情未止。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厅内顶盔贯甲的王孝杰等边军将领，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的激动与共鸣，再想起沿途所见边关的肃杀与军民的同仇敌忾，另一股更加具体、更加惨烈激昂的诗句，喷薄而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首诗，画面感极强！黑云压城、甲光向日，渲染出大战前夕的紧张压抑；角声满天、燕脂凝夜，描绘出战场的声音与色彩，惨烈而壮美；半卷红旗、霜重鼓寒，道出战争的艰辛与沉重；最后两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则如金石掷地，将边关将士忠君爱国、视死如归的气概抒发得淋漓尽致！这已不是诗，而是用文字铸就的战争画卷，是用热血谱写的英雄赞歌！ 诗毕，整个石厅死一般寂静。王孝杰将军虎目含泪，猛地一拍案几，吼道：“好！好一个‘提携玉龙为君死’！萧大人，你懂我们边军！” 他身后的将领们无不激动动容。连正使李文渊，也捻须颔首，眼中满是惊叹。 阿古达木等匈奴使者，面如死灰。他们带来的诗作，在如此雄浑悲壮、直击人心的诗篇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如同儿戏。萧景珩的诗，不仅赢了文采，更赢了气势，赢了精神！那是对战争本质的深刻洞察，是对戍边将士的最高礼赞！ 阿古达木颓然坐回座位，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输了。” 三场比试，萧景珩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式获胜！大胤使团顿时爆发出欢呼声，扬眉吐气！萧景珩立于厅中，身形挺拔，仿佛与这雄关融为一体。他不仅扞卫了大胤的文脉尊严，更用诗篇，凝聚了边关的军心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