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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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开府盛宴的喧嚣散去，宾客盈门的盛况犹在眼前，但那泾渭分明的缺席名单，如同一盆冰水，时刻提醒着萧景珩朝堂斗争的残酷与现实。赵崇明一党的集体沉默，非是退缩，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老谋深算的丞相深知，在萧景珩圣眷正浓、功勋卓着之时，继续在官职封赏上正面硬撼，已非明智之举，反而可能引火烧身。他必须改变策略，寻找新的、更致命的突破口。 经过数日闭门深思，赵崇明将目光投向了更深邃的宫廷——那个能左右皇帝心意，也最能牵动萧景珩神经的地方。他敏锐地察觉到，萧景珩与四公主梁婉清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愫，或许是其最大的软肋，也是最佳的进攻方向。若能促成梁婉清另嫁他人，不仅可彻底断绝萧景珩凭借驸马身份更进一步的可能，更能借此机会，将皇家姻亲关系纳入自己的势力网络，可谓一石二鸟！ 这一日，元景帝于御书房批阅奏章，略显疲态。赵崇明觑准时机，携一份关于宗室子弟婚嫁的寻常奏本入内觐见。议事完毕，他并未即刻离去，而是轻叹一声，面露忧色。 元景帝抬眼看他：“丞相还有何事” 赵崇明躬身，语气恳切：“陛下，老臣斗胆，近日偶闻宫中提及四公主殿下婚事，心中不免有些思虑。殿下已行及笄礼，蕙质兰心，陛下与皇后娘娘慈爱，想必也在为殿下择选良配。此乃天家大事，关乎国体，亦关乎殿下终身幸福，不可不慎重啊。” 元景帝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婉儿确实大了。皇后也与朕提过几次。只是……一时未有十分合意的人选。丞相有何高见” “老臣岂敢妄言殿下婚事。”赵崇明谦逊一句，旋即话锋一转，“然，老臣以为，公主选驸马，首重门第家风，需是累世忠良、根基深厚之勋贵子弟，方能与天家匹配，亦可为陛下臂助。其次，品貌才学自当出众，性情更需沉稳敦厚，方能护殿下周全，保皇室安宁。若所选非人，或根基浅薄，或心性浮躁，非但于殿下无益，恐亦非社稷之福。” 他这番话，看似老生常谈，实则暗藏机锋。“累世忠良、根基深厚”直指萧景珩寒门出身的短板，“心性浮躁”更是隐晦地影射其近年来“骤登高位”可能带来的“不稳”。 元景帝默然不语，似在思索。他自然听出了赵崇明的弦外之音，也明白其针对的是谁。作为父亲，他欣赏萧景珩的才华能力；但作为皇帝，他不得不考虑联姻背后的政治平衡和公主的长远安稳。 赵崇明见皇帝意动，趁热打铁道：“陛下，老臣观朝中青年才俊，倒有几家子弟，或可入圣鉴。譬如，安国公世子，将门虎子，英武刚直，其祖上于国有大功；镇远伯嫡孙，书香传家，温文尔雅，现任翰林院侍读，学问优长；还有……老臣族弟之孙，赵元启，现任羽林卫骑都尉，虽才具平庸，然性子还算敦厚老实，家世倒也清白……” 他看似随意地列举了几个人选，其中安国公、镇远伯皆是军中、清流中颇有影响力的世家，将其子弟提出，既显公允，又可拉拢这些势力。而最后看似不经意提到的自家侄孙赵元启，才是他真正的意图所在。此子虽无大才，但身份足够，若能尚主，赵家与皇家的联系将更为紧密。 “此外，”赵崇明补充道，“陛下亦可下旨，令宗人府会同礼部，广泛甄选京中适龄俊杰，务求为四公主觅得真正门当户对、德才兼备的佳婿。早日定下名分，亦可安后宫之心，免生不必要的……纷扰。” 这“纷扰”二字，说得极轻，却含义深远，直指可能因萧景珩而产生的流言蜚语。 元景帝目光深邃地看着赵崇明，心中了然。这位老丞相，终于将手伸向了后宫，伸向了他的家事。此举明为关心公主，实为打压萧景珩，巩固自身权势。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赵崇明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萧景珩虽好，但其出身和如今身处漩涡中心的处境，确非驸马的理想人选。皇家女儿的婚姻，从来不只是儿女私情。 “丞相所言，朕知道了。”元景帝未置可否，语气平淡，“婉儿婚事，朕与皇后自有考量。宗人府和礼部那边，朕会着人留意。丞相且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赵崇明躬身退出御书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只要皇帝开始认真考虑梁婉清的婚事，并倾向于从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子弟中挑选，那么萧景珩的机会就将变得极其渺茫。即便皇帝最终未选赵元启，只要不是萧景珩，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入毓秀宫。梁婉清正在临帖，闻听云袖打听来的风声——陛下似在考虑为她择婿，丞相举荐了数位勋贵子弟，其中还包括赵家之人——她执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浓墨重重砸在宣纸上，迅速晕开，污了整篇字迹。 她脸色瞬间苍白，贝齿紧咬下唇。赵崇明此举，何其毒辣！这是要釜底抽薪，彻底断绝她与景珩的可能！她深知，父皇再如何欣赏景珩，在“皇家体统”、“朝局平衡”面前，个人的情愫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赵崇明……”梁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设法让父皇明白，那些徒有虚名的世家子弟，绝非良配！但如何做，才能既不逾矩，又能达到目的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中的萧景珩，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站在书房的窗边，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梅花，目光冰冷。赵崇明终于图穷匕见，将战场引向了最敏感的地带。这已不是简单的政见不合，而是直接要扼杀他的未来。 “联姻……”萧景珩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他深知，这将是一场比朝堂争斗更加复杂、更加考验耐心与智慧的战斗。他不能直接反对皇帝为公主择婿，那只会适得其反。他必须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最适合、也最有资格站在公主身边的人。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铺开奏章。他需要更耀眼的政绩，更需要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让自己变得“不可或缺”，让皇家不得不重视他的存在和价值。同时，他也需要让梁婉清知道，他绝不会放弃。 一场围绕公主婚姻的无形风暴，已在宫廷内外悄然酝酿。赵崇明掷出的这步棋，彻底将萧景珩与梁婉清的情感，推到了权力博弈的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