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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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舞弊案尘埃落定，赵党覆灭，萧景珩沉冤得雪，官复原职，圣眷更胜往昔。靖安侯府门前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但此番前来道贺的宾客中，少了许多趋炎附势的嘴脸，多了几分真诚的敬佩与结交之意。萧景珩从容应对，眉宇间却添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沉静与深邃。他深知，扳倒赵崇明并非终点，而是站在了更高、也更险的起点之上。 连日来的朝堂纷争、阴谋构陷，虽以胜利告终，却也耗费了他大量心神。夜深人静时，他独坐书房，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那份对深宫之中那个倩影的思念与感激，便如潮水般涌来。他清楚，此番能化险为夷，除了自身应对得当、慕容皓等人力保之外，梁婉清在宫中的默默支持与那次关键的笔迹比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份情谊，深沉而珍贵。 他想要表达谢意，更想送她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一份能常伴她左右、寄托他心意的物件。金银珠玉，宫中最是不缺；诗词字画，虽是她所爱，却难免流于寻常。他沉吟良久，忽然忆起前世所知的一种雅物——香水。此物取其自然花香草木之精华，凝练成液，气息清雅悠远，可佩于身，可熏于室，既风雅不俗，又极私密贴心。在这个时代，虽已有香囊、香饼、熏香，但液态的、可随身携带的香水，尚属罕见。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他要亲手为婉清调制一款香水，一款只属于她的香气。 此念既起，便如星火燎原。他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想到了更深一层。如今赵党虽倒，但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他与婉清的婚事虽障碍大减，却仍需时机与更加稳固的根基。若能将这香水研制出来，不仅可聊表心意，或许……还能成为一项利国利民的新物产他深知宫中、乃至京中贵妇对香料的喜爱，若能制成便于使用、香气持久的香水，其价值不可估量。这既是一门生意，亦可作为进贡宫廷的佳品，更能 subtly 提升婉清在宫中的影响力。 于是，萧景珩以“调理身心，研读古籍”为由，暂谢部分宾客，将日常政务处理妥当后，便悄然开始了他的“制香大业”。他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和此生博览群书所得，知道香水大致原理在于提取植物精油，再用酒精等物稀释定香。难点在于如何在这个时代实现有效的萃取和提纯。 他先是命人秘密搜集了大量关于合香、制香的古籍，尤其是《香谱》等，仔细研读古人提取花香、树脂香气的方法，如浸泡、压榨、熏蒸等。同时，他动用了景珩商行的资源，通过江南的渠道，重金购来西域商人带来的少量、被称为“蔷薇水”的初级花露，以及一些稀有的异域香料如苏合香、龙涎香等作为研究参考。 接着，他在侯府后院僻静处，辟出一间净室作为“香坊”，亲自设计了一套改良的蒸馏器具，以陶瓷、铜器为主，试图通过水蒸气蒸馏法来更高效地提取桂花、梅花、茉莉等花卉的精油。这个过程极为繁琐，火候、时间、密封性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萧景珩却不厌其烦，一次次试验，记录数据，调整方案。 数日下来，他衣袍上常沾染着淡淡花香，指尖也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草木气息。幕僚们只当侯爷雅兴，研习香道以静心，并未深究。唯有展鹏、凌云等贴身之人，知晓主子是在精心准备一份极其特别的礼物。 这一日，经过反复试验，萧景珩终于成功蒸馏出小半瓶色泽清澈、香气浓郁的桂花精油。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珍贵的初萃之液滴入早已备好的、以高度烧春酒为基底的溶液中，轻轻摇晃，一股清甜中带着冷冽的独特香气缓缓弥漫开来。他闭上眼，深深嗅闻，脑海中浮现的是去岁冬日，梅雪园中，她立于红梅之下，傲雪凌霜的身影。 “还需更清冷些，更悠远些……要像雪后的梅，带着寒意的幽香。”他喃喃自语，又取来少量提前用冷浸法得到的梅花浸膏，以及一丝极珍贵的龙涎香定香剂，再次进行调和。他要创造的，不是单纯的花香，而是一种意境，一种能代表梁婉清气质的神韵——高洁、清雅、柔中带刚，于深宫中悄然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