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铁骨架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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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工部作坊里，铁锤敲击铁器的叮当声震得人耳膜发颤。苏砚秋戴着粗布手套，蹲在铁匠炉旁，看着通红的铁水被倒入砂模，冷却后形成一根长条状的铁梁，表面光滑，棱角分明。 “大人，这‘工字钢’真能撑起三层楼”铁匠老王抹了把脸上的汗，手里还握着刚淬火的铁钳。他打了一辈子铁，见过的铁器无非是农具、兵器，这般模样的铁梁还是头回见。 “不仅能撑三层楼，还能架桥。”苏砚秋拿起铁梁，指着中间凸起的棱条，“你看这形状，上下受力均匀，比寻常铁条结实五倍。用它做骨架，盖楼、架桥都稳当。” 这“工字钢”是他根据现代建筑原理设计的。随着“嘉禾酒楼”连锁店越开越多，江南、京城等地已出现三层高的楼宇，但传统的木架结构承重力有限，遇上暴雨狂风总让人揪心。而各地修路需要架桥，石拱桥虽坚固，却难以跨越较宽的河道，用铁器做骨架的桥梁，恰好能弥补这些缺陷。 消息传到宫里，皇帝特意派了工部尚书来查看。尚书摸着冰冷的工字钢，又看了看苏砚秋画出的三层酒楼图纸——底层用砖石，中层、顶层以工字钢为梁，木柱为辅，既保留了传统样式，又增加了稳固性——忍不住赞道：“苏大人这法子，真是把铁用到了实处！若能推广，江南的楼、北方的桥，都能换新模样了。” 苏砚秋趁机奏请：“臣想在全国设十个‘铁工坊’，专门炼制工字钢、铁铆钉等建材，再培训一批‘铁工匠’，教他们用铁器盖楼架桥。所需资金，可从商税与‘嘉禾酒楼’红利中支出。” 皇帝当即准奏，还亲赐“铁骨坊”匾额，挂在工部作坊门口，以示重视。 铁工坊的建立，比预想中更顺利。山西有丰富的铁矿，乔家抄没的矿场正好派上用场；江南的煤窑能提供充足燃料；各地的铁匠听闻能学新技艺，纷纷前来投奔，连曾经给世家打兵器的匠人都来了，说“打农具、盖楼的铁，比打杀人的刀有意义”。 第一个用工字钢盖成的三层楼，落在了苏州“嘉禾酒楼”的新址。开工那天，百姓们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工匠们用滑轮将工字钢吊到高处，再用铁铆钉固定，严丝合缝，稳如磐石。有老人拄着拐杖感叹：“活了七十年，头回见不用木头架的楼，这铁骨头真硬气！” 酒楼落成时，恰逢江南雨季。连续半月的暴雨冲垮了附近两座木桥，可这三层酒楼却纹丝不动，窗明几净，客人依旧络绎不绝。掌柜站在顶楼，指着远处被淹的木楼，对客人笑道：“咱这楼有铁骨头，别说下雨，就是刮台风也不怕！” 消息传开，各地纷纷效仿。南京用工字钢盖了粮仓，防潮又坚固，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霉变；山东用铁梁架了跨河大桥，桥面能并行四辆马车，比石拱桥宽了一倍，商旅往来效率大增；甚至连边关的城墙，都用工字钢加固了垛口，抵御外敌时更添了几分底气。 苏砚秋没止步于盖楼架桥。他让工匠们将铁器与农桑结合：用铁皮包裹水车的木轴，耐用十倍；将铁条弯成耙齿，比木耙更适合翻地；甚至做出了铁制的纺织机零件，转动起来更顺滑，效率提高三成。 这些新农具很快传到农户手中。陕北的老农握着铁耙，在地里翻出深沟，笑着说：“这铁家伙，比牛还能出力！”江南的农妇用铁制零件的纺车织布，一天能多织两匹布，家里的棉线堆成了小山。 这年冬天，北方大雪封路，山西到河北的官道桥梁被积雪压塌。苏砚秋闻讯，立刻派铁工坊的工匠带着工字钢赶去抢修。工匠们在雪地里架起铁梁，只用三日便修好了一座临时铁桥，马车能照常通行，运送赈灾粮的队伍得以顺利通过。 守桥的士兵望着雪中的铁桥，对苏砚秋派来的人说：“往年这桥一塌，灾民得等半月才能过河。如今有这铁桥，真是救了命了！” 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在御书房召见苏砚秋，指着案上的工字钢模型，笑道：“你这铁骨头，不仅撑起了楼和桥，更撑起了百姓的指望啊。”他顿了顿，又道，“听说你让人用铁器改造了军器” “是。”苏砚秋呈上一把铁制的长矛，矛杆裹着铁皮，矛头用新炼的钢打造，锋利异常，“臣让铁工坊改良了长矛、弓箭的铁件，比旧军器耐用，且更容易锻造，边镇的士兵用着顺手。” 皇帝拿起长矛，掂量了掂量，眼中闪过锐光：“好！这才是利国利民的铁！传旨，让边镇的军器监都派人去铁工坊学习，把这新技艺用在军器上。” 从宫里出来，苏砚秋路过刚落成的“铁骨坊”新址，见门口的匾额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坊内的工匠们还在忙碌，铁锤声、风箱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充满力量的歌谣。他忽然想起刚推行农桑新政时，有人说“泥土里长不出什么名堂”；想起盖第一座铁楼时，有人质疑“铁器哪有木头结实”。 如今看来，那些质疑都成了过眼云烟。泥土里长出了“嘉稻”“嘉棉”，填饱了百姓的肚子；铁器撑起了楼和桥，安稳了百姓的日子。这铁骨，与那泥土，看似不同，却都在支撑着这片土地上的生机。 秦风走到他身边，递上一份各地铁工坊的报喜信：“江南的铁桥让商税又增了两成，北方的铁粮仓存粮比往年多三成，边镇的新兵器也试练成功了。” 苏砚秋接过信，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觉得，这工字钢不仅是铁做的骨架，更是一个王朝革新的筋骨。当铁梁架起通途，当铁骨撑起安居，当铁器助力耕织，这大明的山河，便有了更坚实的依靠。 暮色渐浓，铁工坊的炉火依旧明亮，映照着工匠们黝黑的脸庞，也映照着远处千家万户的灯火。苏砚秋知道，这铁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会有更多的铁桥横跨江河，更多的铁楼矗立市井，更多的铁器走进田舍，用它们沉默而坚韧的力量，托举起一个更安稳、更丰足的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