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刀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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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目标：袭扰，不求全歼，但要打疼他们！主要目标是城西西康路附近的小鬼子弹药转运点，侦察显示，傍晚常有小股车队在此停留。次要目标，若有机会，摸向下关方向，给他们仓库点把火！” “记住三点：一击即走，绝不恋战！保存自己，才是最大的抵抗！行动时间，午夜子时！” “明白！”十多名战士低声应道，声音压抑却充满力量。 子夜时分，寒风更烈，呜咽着掠过空荡的街道，恰好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十多道黑影如同鬼魅，沿着残垣断壁的阴影快速移动。领头的尖兵张小凡，原本就是国军88师的侦察兵，对南京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 他们顺利避开了小鬼子零星的巡逻队，抵达了预伏地点——一段被炸塌的院墙，正好俯瞰着西康路上一个临时用沙包围起来的空地，几辆小鬼子的卡车停在那里，隐约可见士兵正在搬运箱子，旁边点着几盏马灯，哨兵的身影在灯光下晃动。 张恒打了个手势，两名战士悄无声息地绕向侧翼，占据有利射击位置。而充当爆破手的林立元则携带着几枚手榴弹和集束手榴弹（用布条捆扎在一起的多个手榴弹），借助瓦砾堆缓慢向前匍匐接近。 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卡车旁小鬼子士兵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和车厢板在重压下发出的吱呀声，单调地重复着。 张恒紧贴着冰冷的断墙，眼角的余光如最精密的仪器，无声地扫过整个场地——车尾聚集的模糊人影、哨兵踱步的节奏、那几盏在夜色中嘶嘶作响的煤气灯投下的光晕与暗影的交界。 他在心里默数，计算着脚步与呼吸的节拍。就是现在——大部分小鬼子士兵都挤在车尾，弯腰扛着箱子，哨兵的头刚转向左侧，将毫无防备的后背完全暴露。 他蜷缩的手指猛地绷直，向下狠狠一挥！动作快如毒蛇吐信，撕裂了凝滞的夜。 “打！” 命令短促、冰冷，如同子弹上膛的声响。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砰！砰！砰！”侧翼早已蓄势待发的步枪齐齐喷吐出致命的火焰！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精准得令人胆寒。 第一发，悬挂的煤气灯应声炸裂，玻璃碎片和火星如雨点般泼洒而下，光明被瞬间掐灭，现场骤然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紧接着的两发，带着复仇的意志，直接钻入了小鬼子哨兵的身体。闷哼声中，两道黑影如同被抽去骨头的麻袋，软软地栽倒在地。 “敌袭！！” “在哪里！” 黑暗瞬间被鸟语的惊叫、怒骂和慌乱拉动枪栓的金属碰撞声填满。残存的小鬼子士兵像无头苍蝇，仓促扑向最近的掩体，盲目地朝着枪声响起的大致方向倾泻子弹，曳光弹在夜幕中划出混乱的轨迹。 就在所有注意力都被侧翼吸引的刹那！ 紧挨着卡车残骸的一堆瓦砾后，一道黑影如蛰伏的猛虎般暴起！林立元双目赤红，全身肌肉虬结，额角青筋暴起，他双臂抡圆，将那一捆嗤嗤冒着致命白烟的集束手榴弹，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朝着卡车底盘下方猛掷过去！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笔直的、充满毁灭力量的死亡弧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能看见手榴弹翻滚着，能听见引信燃烧那催命般的“嘶嘶”声，能瞥见下方小鬼子士兵抬头时那惊恐扭曲、被骤然闪现的火光映亮的脸—— “轰！！！！！！” 不是一声爆炸，而是一整块夜幕被强行撕碎的巨响！地动山摇！炽烈的火焰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从卡车底部狂暴地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庞大的车身。巨大的冲击波将靠得最近的几头小鬼子士兵像稻草人一样掀飞，狠狠砸在断墙或地面上，再无声息。卡车被巨大的力量原地掀起，又重重砸落，钢铁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随即在冲天烈焰中支离破碎！ 燃烧的油箱引发了二次爆炸，更猛烈的气浪裹挟着灼热的金属破片向四周横扫！“轰！轰！”车上装载的弹药被高温引爆，接二连三的殉爆如同巨锤擂打着大地，火球不断腾空，将半边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跳动着的血红与橘黄，映照出下方一片狼藉的专为小鬼子而设的烈火炼狱。 “撤！” 张恒的低吼在震耳欲聋的爆炸背景音中清晰传来，没有丝毫犹豫，不带半分留恋。黑影们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迅捷无声地融入后方更深的黑暗，只留下身后那片吞噬一切的炼狱火海，以及其中传来的、绝望的哀嚎与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成功的爆炸大大激励了小队，他们决定趁乱向了下关方向尝试。然而，越接近码头区域，小鬼子的巡逻和哨卡明显增多。他们无法接近核心仓库区。 但张小凡发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有一个较小的、守卫相对松懈的院落，里面堆放着大量木板箱和麻袋，似乎是临时堆放点。院门口只有一头小鬼子的哨兵在踱步。 机会稍纵即逝。张恒果断决定：打一下就走！ 死寂。只有风卷着沙砾刮过断墙的呜咽，还有远处篝火旁敌人模糊的谈笑。一头小鬼子哨兵抱着枪，倚在院落门口的木桩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头一点一点，每一次都仿佛要彻底沉入梦乡，却又在最后一刻猛地抬起。 就是现在。 一名战士扔出一块碎砖划过浓稠的夜色，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破空声，“啪”地落在哨兵侧后方几米远的空地上。声音不大，但在绝对的寂静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这头小鬼子哨兵一个激灵，睡意瞬间驱散。它猛地转身，枪口条件反射地指向声音来源，身体紧绷，全部注意力都被那片黑暗吞噬了。它或许以为那是只野猫，或者风吹落的松动的砖块。它错了，错得很离谱。 就在它转身的百分之一秒，它侧后方的阴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