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刀锋（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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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的战士们根本不给小鬼子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以娴熟的三三制战术小组互相掩护，如同楔子般深深嵌入敌阵，用冲锋枪、刺刀和手榴弹，硬生生在这铁与火的死亡地带中，撕开了一条血路！ 一条通往交通银行大楼，通往他们被困兄弟的生命通道！ 几乎在三连从左侧纱厂街杀出的同时，在交通银行主阵地右翼，那片被炮火熏得黢黑的“隆昌当铺”废墟深处，另一双眼睛也正死死盯着战场。 四连长赵大锤，人如其名，是个粗壮如铁塔的汉子。 他紧握着一把厚重的大砍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传令兵带来的“红色两颗”信号弹命令，像火星溅入了油桶，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 他听着左翼传来三连那熟悉的喊杀声，看着银行主阵地前被刑长官的炮火犁过一遍的小鬼子混乱景象，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 “龟儿子的小鬼子…轮到咱们了！”他猛地回头，目光扫过身后一双双因紧张和期待而发亮的眼睛，这些士兵们蜷伏在断墙后、瓦砾下，像一张张拉满的弓。 “四连的！”赵大锤的声音不高，却像磨刀石一样粗糙有力，“三连的弟兄已经从左边上去了！咱们能让三连独个儿逞英雄吗” “不能！”压抑的低吼从士兵们的喉咙里挤出来。 “咱们能让张团长和银行里的弟兄被鬼子包了饺子吗” “不能！！”声音更响，带着无尽的杀气。 “好！”赵大锤猛地举起大砍刀，刀锋在弥漫的硝烟中反射着血色的光，“跟老子从右边捅过去！抄它狗日的小鬼子的后路！机枪开路，手榴弹招呼，刺刀见红！冲啊！” “杀——！！” 比左翼更加狂野的怒吼从当铺废墟中爆发！四连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怒涛，从残破的门窗、炸开的墙洞中汹涌而出！ 他们没有像三连那样追求严格的战斗队形，而是秉承着川军特有的悍勇，以一股子蛮不讲理的气势，朝着小鬼子已然混乱的右翼后方猛插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班长，人手一把mp18冲锋枪，他们根本不吝啬弹药，一边狂奔一边对着任何聚集的土黄色人影泼洒出灼热的弹雨，为后续部队开辟通道。 后面的步枪手们，嗷嗷叫着，如同扑食的狼群，见到落单或负伤挣扎的鬼子，根本不多废话，直接就是一刺刀捅过去，或者抡起枪托狠狠砸下！ “手榴弹！覆盖前方洼地！”赵大锤一边冲锋一边大吼。 几十颗德制m24手榴弹如同被惊起的麻雀，黑压压地一片疾速掠过天空，落向一小股试图依托弹坑组织环形防御的小鬼子散兵群。 “轰！轰！轰！轰隆——！” 连绵的爆炸将那片洼地彻底笼罩，硝烟散去后，只剩下残缺的肢体和扭曲的步枪。 右翼四连的凶猛突击，与左翼三连的凌厉攻势，形成了完美的钳形打击。 原本在正面炮火和银行守军残存火力打击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小鬼子，此刻侧翼和后方同时遭到两支生力军的致命穿插，彻底陷入了三面受敌的绝境！ 一头小鬼子军曹试图挥舞指挥刀组织反冲击，赵大锤眼疾手快，抬手一枪将其撂倒，随即大步上前，手起刀落，将那把精致的指挥刀连同握刀的手臂一起砍断！ 他捡起指挥刀，高高举起，嘶声狂吼：“四连的！向前压！跟三连会师！把小鬼子夹碎！” “杀！！” 四连的攻势更加狂暴，他们像一把烧红的铁梳子，狠狠地从小鬼子的右翼梳了过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尸体和燃烧的装备。 他们的出现，彻底封闭了小鬼子撤退和迂回的空间，将进攻交通银行的小鬼子主力，牢牢地钉死在了这片由炮火、钢铁和血肉构成的死亡炼狱之中！ 与左翼的三连遥相呼应，共同奏响了中国守军反击的最高潮！ 预备队这记精准而凶狠的左右勾拳，彻底打乱了小鬼子的进攻节奏。 正面有交通银行内残存守军的顽强抵抗和刑天指挥的恐怖火力覆盖，侧翼及后方又突然杀出如此一支锐气十足的生力军，小鬼子的攻势瞬间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交通银行大楼前，刚刚还岌岌可危的防线，因为周道学预备队这致命的左右侧击和刑天冷酷无情的炮火支援，竟然奇迹般地暂时稳定了下来。残阳如血，映照着这片用勇气、生命和钢铁铸就的残酷战场。 …… 当新街口区域的攻防战达到白热化，小鬼子的指挥链条和后勤命脉正如精密齿轮般高速运转，全部压力都汇聚于那座南京城城东部，被临时征用为城防司令部的原国民政府考试院旧址时，它们绝未料到，真正的致命威胁并非来自正面的枪林弹雨，而是来自脚下，来自南京城的“阴影”。 “幽影”小队，就像他们的代号一样，是一支不存在于任何小鬼子情报档案里的幽灵。 队长“无常”，面容隐在暗处，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冷光，映衬着他曾在东京帝大留下的、如今只为杀戮服务的学识。 他不仅精通小鬼子的鸟语，更对小鬼子军队的内部条例、哨位交接习惯、甚至军官的作派都了如指掌。 此刻，他们正利用战斗初期，依托南京城复杂的地下管网秘密挖掘出的狭窄通道，如同血液在城市的毛细血管中无声流动。 地道内潮湿、憋闷，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泥土偶尔簌簌落下的声响。 最终，无常在一个锈蚀的铸铁井盖下停住，向上指了指——上方，就是司令部外围的阴影区域。 没有丝毫言语，只有手势。两名负责清除的队员，如同壁虎般灵巧地向上攀爬，他们的动作轻柔得连灰尘都未曾惊动。 井盖被移开一道缝隙，冰冷而混杂着硝烟味的冬夜空气涌了进来。 地道口被极其缓慢地顶开一条缝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