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刀锋（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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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弹流如同一条无形的、狂暴的铁鞭，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猛地抽向浓烟与大楼之间的死亡地带！ 罪恶的子弹钻入浓雾，发出“噗噗”的怪响，紧接着便击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连串跳跃的土石碎屑，更有甚者，直接打中了奔逃中的老百姓和“暗影”战士！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刚从烟雾边缘响起，便戛然而止。 一个模糊的身影踉跄着向前扑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恐慌的正在奔逃的人群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在毫无预警的金属风暴中成片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奔逃的路径。 在奔逃的人群边缘，正竭力掩护一名摔倒老人的“暗影”战士小李，身体猛地一震。 他感觉后背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扑倒。 他下意识地还想撑起身体，完成掩护任务，但更多的子弹呼啸而来，将他和他身下的老人一同吞噬。 “小李！！”不远处，另一名战士目眦欲裂，悲愤的嘶吼声却被震耳欲聋的机枪声淹没。 他自己也感到左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子弹擦过的灼热感清晰无比。 浓烟不再是完美的庇护，它变成了死神随意挥洒镰刀的迷蒙舞台。 小鬼子的机枪手根本看不见具体目标，它只是死死扣住扳机，将弹板不断送入枪膛，让炽热的金属洪流反复犁过那片区域，用最野蛮的方式，阻止任何生命穿越这片死亡开阔地。 刚刚被“暗影”小组用生命撕开的一线生机，此刻正被这狂暴的、盲目的金属风暴迅速扼杀。 此刻，刑天透过潜望镜，眼睁睁看着那狂暴的弹幕如同死神的犁铧，一遍遍深耕着烟雾边缘的开阔地。 乳白色的烟雾被子弹穿梭的气流搅动，不时露出其后惨烈的瞬间——飞溅的泥土、扑倒的身影、以及瞬间绽放又迅速黯淡的血色。 他看到了一个“暗影”战士在火力网中猛地一顿，随即消失，也看到了奔逃的平民成片地倒下。 那不是战斗，是屠杀！是小鬼子在失去明确目标后，最残忍、也最有效的区域压制！ 一股灼热的怒火猛地窜上刑天的头顶，几乎要烧穿他的天灵盖！ 他额角青筋暴起，对着战术电台的话筒，发出了近乎破裂的咆哮： “雷公！雷公！给我覆盖炮击！覆盖那个机枪阵地！把它炸烂！炸成粉！！” 他的声音里带着血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几乎是同时，他猛地转向大楼内的守军，吼声在空旷的大厅里炸响，压过了外部传来的枪声：“所有机枪！放弃精准点射！火力覆盖！压制小鬼子全线火力！给老子接应“肉盾”！快！打光所有子弹也要把人接回来！” “肉盾”——这个在平时绝不可能从他口中吐出的、冰冷而残酷的词汇，此刻却无比精准地表达了他的决心和眼前最优先级的目标：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必须接应回来！ “轰！轰！轰！” 东侧纱厂楼顶，“雷公”小组反应极快！ 就在小鬼子的重机枪开火的一瞬间，“雷公”小组的火炮就开始了发言。 迫击炮弹的落点不再追求精准狙杀零星目标，而是以最快的射速，形成一道移动的、毁灭性的弹幕，朝着那挺仍在疯狂咆哮的九二式重机枪大致方位覆盖过去！ 炮弹接连不断地在机枪阵地周围炸响，火光冲天，土石横飞，试图用绝对的爆炸物数量将那一片区域彻底淹没！ 而中央银行大楼内，所有的窗口和射击孔，瞬间爆发出最猛烈的还击！ “哒哒哒哒——！！！” 不止一挺机枪加入了合唱！捷克式、民二四式重机枪……所有自动武器在这一刻放弃了精度，将枪口微微抬高，以最大射速，将瓢泼般的弹雨向着小鬼子阵地的方向倾泻而去！ 子弹如同灼热的冰雹，打在沙包上噗噗作响，打在砖石上溅起连串火星，形成一道虽然不够精准，但却足够密集的压制火力网，试图干扰和吸引所有小鬼子的火力，尤其是那挺正在屠戮开阔地的重机枪！ 刑天死死盯着那片被硝烟、尘土和尚未散尽的乳白烟雾笼罩的区域，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他在用最强的火力，为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同胞和兄弟，抢出一线生机！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就在那挺九二式重机枪的咆哮成为死亡主旋律，压得人喘不过气时—— “咻——轰！！” 一声格外尖锐、格外接近的呼啸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东侧纱厂楼顶，“雷公”小组的一发迫击炮弹，终于不负众望，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砸入了那个正在疯狂地喷吐火舌的机枪巢！ 耀眼的火球裹挟着机枪的残骸、沙包的碎片以及小鬼子的肢体猛然腾起！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连续射击声，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开阔地上的金属风暴骤然停歇！ 几乎就在这寂静（相对而言）降临的瞬间，一种特定的、尖锐刺耳的哨音，猛地从中央银行大楼门口的方向响起！ 这哨音极具穿透力，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穿了战场剩余的嘈杂和烟雾的阻隔！ “这边！快过来！蹲低身体！快！快！快！” 守军士兵从几个伪装的出口后探出身子，不顾流弹横飞的风险，声嘶力竭地朝着烟雾弥漫的开阔地呼喊、挥舞着手臂！ 他们用生命作为信标，指引着老百姓和他们的兄弟最后的生路！ 残存的人群，如同在洪水中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沿着守军事先用沙包、破烂家具和一切能找到的杂物临时堆砌起来的、曲折而有效的屏蔽通道，疯狂地向前涌动！ 通道入口处，接应的士兵眼睛赤红，他们半蹲着，伸出无数双手，连拉带拽，几乎是粗暴地将一个个惊魂未定、满身血污和尘土的同胞从死亡边缘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