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刀锋（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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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刑天周身蒸腾的已经不是杀意，而是凝如实质的、来自地狱最深处的诅咒。恨意滔天，不死不休。 他的那双眼睛已不再是人类的眼睛，瞳孔深处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两座正在喷发的、名为“南京城”的火山。 岩浆在其中翻滚，倒映着南京城陷落那日的冲天火光，倒映着同胞被刺刀挑起的残破身躯，倒映着兄弟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不甘的眼神。 那不是视觉器官，而是两扇被强行撬开的地狱之门，任何与之对视的人，都能听见门后无数冤魂的凄厉哭嚎。 恨意，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情绪。 它从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蒸腾而出，不再是气态，而是化作了粘稠、猩红的血雾。 这血雾带着铁锈与尸骸的腥气，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它缭绕在刑天周身，隐约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那是他死去的兄弟，是无辜殒命的妇孺，是无数未曾瞑目的亡灵。 他们无声地尖啸着，与刑天同频共振，共同发出这来自种族血脉最深处的复仇诅咒。 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成了“仇恨”这个概念的人形化身。 脚下的土地因他而发出细微的悲鸣，仿佛不堪承受这过于沉重的怨念。 他身处哭嚎的南京城中——残破的砖墙、焦枯的树木，都仿佛被这股恨意浸染，蒙上了一层绝望的死灰色。 “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一个正在启动的、不可逆转的因果律。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冤骨的碎末混合着血泪书写而成，烙印在现实之上。 他说要用小鬼子的尸骨垫高通往地府的路——那已不是比喻，在他那被仇恨彻底重塑的认知里，他正亲手将眼前每一个魔鬼的残肢断臂，垒成一道通向复仇终点的阶梯。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也会坠入深渊，因为他早已身在深渊之中，并将这片深渊化为自己的力量。 这股恨意，滔天而起，不死不休。它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终结而战。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埋葬。它要把所有踏足这片浸血圣土的侵略者，推入那由所有中国人亲手开辟的、永世不得超生的阿鼻地狱。 他猛地蹲下，刺刀尖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勾勒出南京的简略地图。 “都围过来！听好了，狗日的小鬼子吃了亏，现在肯定疯了。它们会派最“精锐”的畜生来，想把咱们的头挂在指挥刀上雪耻。” 刀尖重重点在中央银行位置：“那咱们，就让他们来！把这乌龟壳，变成绞肉机！”随即，刀尖猛地划向远处代表小鬼子司令部的标记，“同时，老子训练的那些铁血战士，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特种作战！最后，咱们要直捣黄龙，剁了朝香宫那老鬼子的狗头！”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作战计划： 1、以中央银行大楼等固守点为磐石据点，层层设防，预设爆炸物，最大化吸引、消耗小鬼子主力。部分狙击手控制好固守点周围的要道，对敌实施精准狙杀与运动封锁，有效削弱其指挥与机动能力，从而创造局部战场优势，伺机形成对小鬼子司令部方向的压迫态势，为后续行动打开局面。” 2、大规模的外围猎杀，将由多支精干小队（如游隼、苍鹰及其他小组），在南京城内进行自由猎杀、破袭，切断通讯，狙杀军官，制造无处不在的恐慌，扰乱小鬼子判断。并收集情报，特别是小鬼子司令部警卫力量调动情况。 3、在小鬼子被充分吸引和扰乱，主力被牢牢吸引在中央银行大楼等固守点时，且外围猎杀造成足够混乱，小鬼子司令部守备力量出现可乘之机时，由最精锐人员组成的联合突击队，伪装成小鬼子巡逻小队，利用夜色和猎杀行动制造的混乱，迂回接近小鬼子司令部，对朝香宫鸠彦等目标发动雷霆斩首——“地狱火”计划！ 其中，斩首行动分为两组： 突击组由我亲自带队： 直扑朝香宫这头老鬼子所在主建筑。 支援组主要由狙击手组成，由刘忠带队： 占据小鬼子司令部外围制高点，提供视野、清除外围威胁、制造声东击西的爆炸。 得手后，利用爆炸和混乱，按预定路线分散撤离，的外围其他特战小队协助斩首突击队归建。” “是！” “大家各自去准备！” …… 中央银行大楼那巴洛克风格的宏伟石质立面，此刻已成为地狱的门扉。 小鬼子九五式坦克的57毫米短管炮在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上进行直瞄射击，每一次炮口喷吐烈焰，都有一大块墙体连同其后的人体与工事被狠狠凿穿、撕碎。夹杂其中的野炮集群覆盖轰击，则像巨锤砸落，让整栋建筑在持续不断的痉挛中哀嚎，碎裂的砖石和玻璃如同垂死者的眼泪，混着硝烟簌簌而下。 在大楼内部，刑天如同一尊在倾覆世界中岿然不动的磐石。他紧贴在被加固的观察孔后，那双锐利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烟尘，冷静地剖析着战场。 炮弹在近处爆炸，震波让他脸颊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但那双眼睛却眨也不眨。他的声音因长时间嘶吼而沙哑，却像淬火的钢铁一样沉稳，每一道命令都清晰、简短，精准地投送到阵地的各个关键节点： “左侧街垒，注意小鬼子的步兵绕后，手榴弹准备。” “二楼火力点，压制右翼那挺歪把子，三发点射，别省弹药。” “爆破组就位，听我口令。” 他的存在，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定盘星，将所有分散的、濒临崩溃的力量，拧成一股复仇的绞索。 大楼正门及两侧窗口，是防御的核心。在这里，机枪手大山操纵着那挺九二式重机枪。枪身早已烫得无法徒手触摸，水冷套筒上蒸汽嘶嘶作响，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硝烟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