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冕厅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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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冕厅，顾名思义，是“天穹”真正核心的象征。与云境区的浮华、尘域区的直白不同，这里的一切都内敛而厚重。暗色调的装饰，柔软吸音的地毯，寥寥数十个错落有致的座位，每一张都堪比艺术珍品。空气里弥漫着沉香与旧皮革混合的醇厚气息，交谈声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无形的秩序。 沈清歌持着傅深那边特批的临时权限，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丝绒长裙，低调地出现在会场后排的角落。她的到来，如同在幽深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虽然轻微，却依然引起了层层涟漪。 她能感觉到数道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有探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云侍”，竟也敢踏入星冕之地。 她坦然承受着这些目光，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电子拍品清单上，目标明确——那份《南洋矿脉勘测笔记》。 拍卖会平稳地进行着，前面的拍品多是些古董艺术品、稀有珠宝，竞价温和而克制，符合在场人士的身份。沈清歌耐心等待着。 终于，轮到那份手稿。 “下一件拍品，lot 37，《南洋矿脉勘测笔记》，1930至1935年间由一位匿名地质学家记录。起拍价，二十万。”拍卖师的声音平稳无波。 这份手稿显然并非热门，关注者寥寥。沈清歌没有急于出价，她在等。 果然，前排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二十五万。” 是谢知许。他坐在那里，姿态闲适，仿佛只是随手买一本旧书。 沈清歌等待了几秒，在拍卖师即将落锤时，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三十万。” 她的声音清晰，在安静的会场里格外突兀。 许多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带着更多的诧异。连拍卖师都微微顿了一下。 谢知许侧过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沈清歌身上。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完美的微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了然的兴味，仿佛在说“果然是你”。 他从容地再次举牌：“四十万。” “五十万。”沈清歌毫不迟疑。 价格在两人之间平稳攀升，很快突破了一百万。对于一份用途不明、品相一般的旧手稿而言，这个价格已经显得有些异常。会场里开始响起细微的议论声。 谢知许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再次看向沈清歌，这次，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他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究竟是受谁指使，还是她自己想要。 沈清歌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只有举牌的动作坚定无比。 “一百二十万。”谢知许报出新的价格，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意味。 沈清歌的心微微下沉。这个价格已经接近她能调动的资金极限。她不确定谢知许的底线在哪里。 就在她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冒险加价时，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从会场另一个角落响起： “两百万。” 整个会场瞬间一静！ 所有目光，包括沈清歌和谢知许，都惊愕地转向声音来源。 是霍峥。 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战术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并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拍卖台，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叫价与他无关。 沈清歌彻底愣住了。霍峥他为什么要插手他对这手稿也有兴趣还是…… 谢知许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推了推眼镜，看向霍峥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霍峥的突然介入，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也让这场简单的竞拍变得复杂起来。他可以不把沈清歌的竞价放在眼里，但却不能无视霍峥。这不仅关乎金钱，更关乎身份和某种层面上的……对峙。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没有再举牌。 拍卖师落锤：“两百万，成交！恭喜霍先生。”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以谁都未曾预料的方式落幕。 拍卖会继续进行，但许多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拍品上了。 散场时，沈清歌刻意放缓了脚步。她看到霍峥办理完手续，拿着那个装有手稿的朴素木盒，径直朝会场外走去，甚至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她也看到谢知许向她走来。 “沈小姐，今晚真是令人意外。”谢知许在她面前站定，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深意，“不仅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勇气，还有霍峥的……横刀夺爱。” “谢先生说笑了。”沈清歌微微颔首，“我只是对那份手稿有些好奇，没想到竟引动了霍先生。看来，那份手稿的价值，远超我的想象。” 她在试探，想知道霍峥出手是否与谢知许有关，或者与陆廷渊的暗示有关。 谢知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找出破绽：“价值与否，因人而异。或许霍峥只是……不想让它落在‘不该落’的人手里。”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 这时，霍峥去而复返，他没有走向谢知许，而是直接走到了沈清歌面前。 在沈清歌和谢知许同样惊讶的目光中，他将那个刚刚以两百万拍下的木盒，递到了沈清歌面前。 “给你。”他的声音依旧冷硬，没有任何解释。 沈清歌彻底懵了：“霍先生这是……” “陆先生的意思。”霍峥言简意赅，说完，将木盒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陆廷渊！ 沈清歌抱着那沉甸甸的木盒，感觉像抱着一块烙铁。她终于明白了！霍峥的突然出手，根本不是他自己想要，而是陆廷渊授意！陆廷渊早就料到谢知许会跟她竞价，甚至可能料到她会资金不足，所以让霍峥用这种绝对碾压的方式，直接替她拿到了手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展示他的掌控力还是……将这烫手山芋，连同谢知许可能的怒火，一起打包扔给了她 谢知许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温雅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变得有些冷。他看着沈清歌手中的木盒，又看看霍峥离开的背影，最后目光回到沈清歌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原来如此。陆廷渊……好手段。”他顿了顿，看着沈清歌，眼神复杂，“沈小姐，看来我那份《物性论》，是送得太轻了。你比我想象的，更能搅动风云。”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被算计后的冷冽。 沈清歌独自站在原地，怀里抱着价值两百万、却不知是福是祸的手稿，只觉得一阵头疼。 陆廷渊这一手，看似帮了她，实则是把她架在了火上烤。她不仅没能如愿与谢知许建立“联系”，反而可能因此得罪了他。而且，经此一事，她在星冕厅“一战成名”，恐怕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多审视和更复杂的局面。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盒，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手稿拿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是顺着陆廷渊的“好意”，将手稿交给谢知许，化解潜在的冲突还是……留着它，作为一张可能的牌 就在她沉思之际，一个穿着俱乐部制服的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低声道：“沈小姐，陆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跳。 刚刚利用完她，搅动了局面，现在就要召见她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盒，指甲微微陷入木质表面。 这场由他开启的游戏，节奏完全掌握在他手中。而她，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步调，走向未知的下一步。 她抬起头，对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带路吧。” 这一次，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