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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仙缘初邂 剑试凡心 月色清冷，林间空地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幽影狼身首异处，污血浸染泥土，那无头的尸身尚在微微抽搐，更衬得场中一片死寂。叶凡瘫坐于地，胸口剧烈起伏，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悸未平，又被这突如其来、宛若天人的一剑彻底震慑。 他抬头望去，但见那白衣女子立于松梢，月华如水，倾泻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夜风拂过，吹动她如墨青丝与雪白裙袂，飘飘然有凌云之态，不似凡尘中人。只是那张脸，虽在月光下看不真切，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冷冽气质，尤其那双眸子，清澈如寒潭，深不见底，正淡淡地扫视着他，无喜无悲，如同神只俯瞰蝼蚁。 “区区凡人，也敢擅闯‘陨星落凤坡’” 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叶凡耳中。他心中剧震，“陨星落凤坡”！这女子竟一口道破他欲往之地！村长临终遗言犹在耳边，这地方果然非同小可，竟有如此人物看守 叶凡挣扎着想站起身，奈何伤势沉重，又兼力竭，试了几次竟未能成功，反倒牵扯得胸口一阵撕痛，闷哼出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模样甚是狼狈。 那女子见他如此情状，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于此人的孱弱。她身形微动，便如一片羽毛般，自松梢轻轻飘落，足尖点地，悄无声息，已站在叶凡丈许之外。距离近了，叶凡方能看清她的面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肤光胜雪，容色清丽绝伦，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令人不敢直视。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女子语气依旧淡漠，目光却锐利如剑，仿佛要刺穿叶凡的肺腑，“方才那幽影狼，虽是最低阶的魔兽，却也非寻常武夫所能抵挡。你身上并无灵力波动，如何能与之周旋片刻还有……”她的目光落在叶凡因方才翻滚而敞开的衣襟处，那里，贴身佩戴的玉佩露出一角，正散发着微弱的温润光泽。 叶凡心念电转，这女子来历不明，修为深不可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父母之仇、玉佩之秘，干系重大，绝不可轻易吐露。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伤痛，抱拳道：“在下叶凡，乃北地叶家屯人士。村庄遭魔兽屠戮，在下侥幸逃生，迷失路径，误入此地，并非有意擅闯。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之恩。”他避重就轻，只提逃难，不提目的，言辞倒也恳切。 “叶家屯”女子沉吟片刻，似乎对此地略有印象，“近日北地魔物异动频繁，数个边境村落遭袭，想不到已波及至此。”她语气稍缓，但审视的目光并未移开，“你说你毫无修为，但那幽影狼扑击之时，我分明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气机波动自你身上传出，虽微弱，却非寻常。还有你这玉佩……” 她话音未落，身形忽如鬼魅般一闪，已至叶凡身前！叶凡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淡淡的、如雪后寒梅般的冷香袭来，尚未反应过来，那女子纤纤玉指已如电般探出，并非攻击，而是径直向他胸前玉佩抓来！ 这一下变起仓促，叶凡重伤之下，如何能躲但他怀中玉佩关系父母遗命，岂容外人染指一股倔强之气涌上心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右手疾抬，想要格开对方手腕。这一下动作，全凭本能，笨拙无比，在那女子眼中更是破绽百出。 女子见他反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冷意。她手腕微微一沉，指尖如兰花般拂过，手法精妙绝伦，已巧妙避开了叶凡的格挡，轻轻触到了那枚玉佩。 “嗡——” 就在她指尖触及玉佩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只是微温的玉佩，骤然间毫光大放，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量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女子如遭电击，轻“咦”一声，身形飘然后退数步，美眸之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竟微微有些发麻。 而叶凡，在玉佩发光的瞬间，只觉一股暖流汹涌灌入体内，胸口的剧痛竟瞬间减轻了大半，原本枯竭的气力也恢复了不少，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自己也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胸前光华渐敛的玉佩。 “这……这是何物”女子紧紧盯着那玉佩，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此玉灵气内蕴，竟能自发护主，绝非寻常饰物！你究竟是何人门下” 叶凡见她神色大变，心知这玉佩定然非同小可，更不敢如实相告，只得硬着头皮道：“此乃家传之物，祖上所遗，在下也不知其来历。至于师门……在下自幼体弱，无法修炼，并无师承。” “无法修炼祖传”女子眉头蹙得更紧，显然不信。她行走世间，阅历不凡，深知能拥有此等灵物之辈，绝无可能是寻常凡俗人家。她再次仔细打量叶凡，见他虽然浑身血污、衣衫褴褛，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坚毅之气，眼神清澈，不似奸邪之徒。尤其是刚才那护玉的倔强举动，倒有几分骨气。 她沉吟半晌，心中计较已定。此子身怀异宝，又出现在这敏感之地，若放任不管，只怕不是被魔物所害，便是怀璧其罪，遭歹人觊觎。且那玉佩气息古老纯正，不似魔道之物，或许真与某些隐世传承有关。不如将其带回宗门，由师长定夺。 念及此处，她神色恢复清冷，淡淡道：“我乃‘琉璃阁’弟子，苏婉清。此地已属‘陨星落凤坡’外围，魔气弥漫，凶险异常，非你久留之地。你既无去处，可愿随我回琉璃阁暂避至于你这玉佩之事，需由我师长察看。” “琉璃阁”叶凡心中一动。他曾听村中老人提起过，北地之外有仙家宗门，琉璃阁便是其中之一，弟子皆能御剑飞行，神通广大。想不到今日竟能遇见。随她去宗门，或许能有机会接触到修仙之法，更能打探“陨星落凤坡”的消息。但这苏婉清态度莫测，宗门之内又是何等光景福兮祸之所伏，前途难料。 然而，眼下他重伤未愈，独自在这荒山野岭，确是十死无生。权衡利弊，似乎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多谢苏姑娘好意。在下……愿往。” 苏婉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她走到幽影狼尸身旁，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手法娴熟地收取了一些狼血与皮毛，似是宗门任务所需。做完这一切，她瞥了叶凡一眼，见他站立虽稳，但脸色依旧苍白，便道：“你伤势不轻，跟紧了。”说罢，转身便向林外走去，步法看似不快，却每一步都跨出丈许距离，身形飘逸。 叶凡不敢怠慢，连忙咬牙跟上。他虽得玉佩之助恢复了些气力，但重伤之躯，如何能与修仙之人相比初时尚能勉强支撑，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觉气息紊乱，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脚步渐渐踉跄，与苏婉清的距离越拉越远。 苏婉清走出百余步，听得身后喘息声粗重，回头一看，见叶凡已落后甚远，正扶着一棵树剧烈咳嗽，身形摇摇欲坠。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终究还是停下脚步，等叶凡跟上来后，冷声道：“照你这速度，何时才能出得这山林”她略一沉吟，自袖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色泽莹白的丹药，递了过去，“这是我琉璃阁的‘回元丹’，于疗伤补气有些微效用，服下吧。” 叶凡接过丹药，只觉一股清香扑鼻，闻之便觉精神一振，心知必是珍贵之物。他看了苏婉清一眼，见她神色淡漠，并无施恩图报之意，便也不矫情，道了声谢，将丹药吞服下去。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舒泰无比，胸口的闷痛竟迅速缓解，气力也恢复了大半。 “好神奇的丹药！”叶凡心中暗惊，对这修仙世界更是向往。 服丹之后，叶凡脚步轻快了许多，虽仍跟不上苏婉清那玄妙步法，但也能勉强缀在后面，不再掉队。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月色下的山林中。苏婉清一言不发，仿佛身边并无旁人。叶凡也乐得清静，一边调整气息，一边默默观察着这位清冷如仙的琉璃阁弟子，心中思绪万千。 约莫又行了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已出了密林，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山谷。谷中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月光洒在溪面上，碎银点点。 苏婉清停下脚步，望着溪水对岸，道：“在此稍作歇息，天明再赶路。”说罢，便自顾自找了块干净青石坐下，闭目调息起来，周身隐隐有灵气流转。 叶凡也寻了处地方坐下，借着月光，再次取出那合二为一的玉佩，仔细端详。玉佩此刻已恢复平静，温润如初，只是那上面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中间那个古字，也隐隐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他回想方才玉佩震退苏婉清的情景，心中愈发肯定，父母之死，自己的体质，定然与这玉佩有着莫大的关联。“陨星落凤坡”，他一定要去！而这琉璃阁，或许就是第一步。 他正沉思间，忽然，对面闭目调息的苏婉清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左侧一片黑暗的灌木丛，冷喝道：“何方宵小，藏头露尾！” 话音未落，只听“嗤嗤”几声轻响，数道乌光如同毒蛇般自灌木丛中激射而出，直取苏婉清周身要害！劲风凌厉，显然蕴含着不弱的灵力！ 叶凡心中大惊，又有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