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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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乌云，照亮了劫后余生的驿馆。焦黑的梁柱、凝固的血迹、散落的箭矢，无不诉说着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厮杀。锐士营将士正在清理现场，收敛同袍遗体，气氛肃杀而凝重。 慕容婉检视着一名黑衣刺客的尸体，扯下其蒙面黑布，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带着水锈特征的面孔。她蹲下身，仔细检查其手掌、臂膀，又翻开其衣领，在颈后发现了一个模糊的青色刺青——形似一条翻腾的浪中之蛟。 “国公，确认是漕帮‘浪里蛟’的人。”慕容婉起身，向走出房门的林惊澜汇报，“看其掌间老茧与臂膀筋肉，皆是常年操舟弄篙、习练水上功夫所致。这个刺青，是‘浪里蛟’核心帮众的标志。” 林惊澜面色沉静，目光扫过院中狼藉，最后落在那几具刺客尸体上。“‘浪里蛟’……动作倒是快。我们刚出京城不过数日，他们便能在此地精准设伏。” 柳如烟安排手下协助清理，自己则走到林惊澜身边，低声道：“听风阁昨夜便已飞鸽传书，查证了部分信息。‘浪里蛟’是漕帮内部一个悍勇派系，掌控着徐州至淮安一段的漕运，头目名叫雷震，水性极佳，武艺高强，在帮中地位不低。此次伏击，必是得了上面授意。” “上面”林惊澜眼神微眯，“淮安的那位漕运总督，还是……更上面的人”他意指二皇子一党。 “都有可能。”柳如烟道，“漕帮与地方官员、乃至京城权贵关系盘根错节，三百万两漕银失踪，他们狗急跳墙，不足为奇。倒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澹台明月，西域昭武九姓之一的遗族，据传精通音律巫蛊、异域医术，近年来在江南一带偶有现身，行踪诡秘，亦正亦邪。她昨夜出手，用意难明。” 林惊澜回想起那诡异的笛声，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道：“是敌是友，日后便知。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事，继续南下。”他转向慕容婉，“阵亡将士，厚恤其家。受伤者，妥善医治。” “是！”慕容婉领命。 这时，沈墨瞳也从屋内走出，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镇定。她走到林惊澜身边，轻声道：“国公，我无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南方，那是江宁的方向。 林惊澜将她细微的担忧看在眼里，温声道：“此地距江宁已不算太远。待查明伏击之事，稳定徐州局面，我们便转道江宁，去看看你叔父和弟弟。” 沈墨瞳心中一颤，抬头望向他，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她深知此行重任在身，林惊澜肯为她家事分心，这份体贴，让她冰冷已久的心湖泛起涟漪。“多谢国公。”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林惊澜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神色一正，“不过，经此一役，对方已然出招。我们也不能再一味赶路，需得主动出击，敲山震虎。” 他沉声下令：“传令，队伍暂缓行程，今日驻扎此驿馆修整。慕容婉，加强戒备，派出斥候，探查方圆二十里内可疑动向。柳如烟，动用一切力量，我要在一天之内，知道‘浪里蛟’在徐州的所有据点，以及那个雷震的准确行踪！” “是！”两女齐声应道，眼中皆是锐利之色。 命令下达，整个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锐士营将士分出小队，护卫、巡逻、探查，井然有序。柳如烟的手下则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附近的城镇乡村。 林惊澜回到临时书房，摊开江南地图，目光落在徐州与淮安之间的运河沿线。漕帮、失踪漕银、地方官员、二皇子……千头万绪，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张网的节点，然后，一刀斩断！ 午后，柳如烟带来了最新情报。 “查到了，‘浪里蛟’在徐州城外三十里的泗水湾有一处秘密水寨，雷震平日多半在那里。此外，我们还查到，徐州知府潘世鹏，与漕帮往来密切，其小舅子更是‘浪里蛟’的一名香主。昨夜袭击，这潘知府未必干净。” 林惊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哦地方官勾结漕帮，袭击钦差……好大的胆子。”他沉吟片刻，“看来，这徐州城，就是我们南下立威的第一站了。” 他看向柳如烟：“让我们的人，给那位潘知府送份‘礼物’过去。” 柳如烟会意，嫣然一笑：“明白，保证让他印象深刻。” 与此同时，远在徐州城内的知府衙门后宅。 知府潘世鹏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踱步。昨夜伏击失败的消息已经传来，还折了不少好手，这让他心惊肉跳。 “废物！都是废物！几百人连一个钦差都拿不下！”他低声咒骂着，冷汗涔涔。一旦事情败露，他这顶乌纱帽，乃至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保。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师爷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手中捧着一个木盒。 “大人！大人！不好了！” 潘世鹏心头一跳，强作镇定：“慌什么！何事” 师爷将木盒呈上，声音颤抖：“刚……刚有人送到府衙门口的，指名……指名要交给大人您……” 潘世鹏疑惑地打开木盒，只看了一眼，便“嗷”一嗓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将盒子打翻在地。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盒中滚出，怒目圆睁，正是他那个在“浪里蛟”当香主的小舅子！ 同时，一张素笺飘落，上面只有一行铁画银钩的小字： “明日午时，运河码头，静候大驾。——林惊澜” 潘世鹏看着那纸条上的落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林惊澜……他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最酷烈、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